【首届职工文学网络征文】带着秦腔上路

【首届职工文学网络征文】带着秦腔上路

2014-12-21 08:24:30    598次点击               发布者:漠溟树       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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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胡老汉死了,是心脏病突发猝死的。
当戏友们七手八脚地撬开那间小屋门的那一刻,人们看到了,看到了他趴在地上,怀里还着紧紧地抱着前几天他刚卖的那盘《三滴血》的新碟片,崭新崭新的,连盒子外面那层塑料薄膜也只是撕开了一个小口儿……
(二)
胡老汉是中原油田一名普普通通的退休工人。是一个曾经在中原油田勤勤恳恳干了一辈子,得过无数次“优秀工人”称号的好工人啊!
就在他那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的墙上,到处都贴着各各式各样的奖状,除了这些不同年份,甚至已经辨别不出年份的奖状,他的小屋里,有一台14寸彩色电视机,还有那台陪伴了整整一辈子的收音机,床还是厂子里分的那种老式的钢床,床头的蓝漆都掉光了,连电视柜也都只是一张用红漆写着“中原油田”的橘红色的老式办公桌,矗立在墙角的,是一个简易活动衣柜,除这些外,这间屋子别无其他。
也就是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老汉的大儿子从北京回来,才给他卖回来一台DVD,老汉只有在每个周末的自乐班聚会才从床底下拿出来,抱到活动现场给大伙儿放放碟片,放放伴奏什么的。从来都没见过他自个儿一个人用它看过戏。
(三)
老汉是陕西宝鸡陈仓人,一个地地道道的老陕,除了工作,最大的爱好就是秦腔。他不但自个儿喜欢看、喜欢唱,中原油田的每一个社区里的秦腔自乐班,都是由他发起、组织成立起来的。
作为一个在濮阳整整生活工作了四十个年头儿的西北人来说,秦腔就是他业余生活的全部,无论是来自于天山脚下的维族人,还是来自于青海湖畔的回民,无论是来自于黄河边儿上的兰州人,还是来自于八百里秦川的陕西汉子,只要是西北乡党,他都认识,而且都很熟悉,他用秦腔,源源不断地给大伙儿供给着最丰盛的精神食粮!
记得刚成立甘肃秦腔会那次,老汉那天晚上喝了很多,他一拍胸脯:“乡党们,这个月我老胡就是吃开水泡馍,也要给咱把锣鼓家伙儿都给置办齐了!”那天晚上,秦腔会的清唱晚会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多,都还没有散场……
为了能让大伙儿在休息的空闲,好好地过过戏瘾,每次聚会,他出钱出得最多不说,还总是第一个到场,搬家伙儿、摆桌椅板凳儿、调试音响话筒,他总是忙前忙后忙活个不停。
有时候儿子寄的好茶好烟,自个儿倒舍不得享受,都拿来“贡献”给大伙儿了。
每次聚会完了,他总是催促着大伙儿先回去忙,他自己却留下,把桌椅板凳归置整齐放好了,把场地打扫干净了才走,把设备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肯放心回去。
他总是说:“我又没啥忙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们赶紧先回,做饭的做饭,接娃的接娃,我老胡有戏,就是三天不吃都饱!”
(四)
08年元旦,油田有文艺汇演,为了上节目,他硬是忍着高烧,专门回了一趟陕西老家,请来了戏曲研究院的名家到濮阳给大伙儿指导,当自乐班的汇演荣获二等奖的消息传来,躺在病床上正打吊瓶的他,一骨碌爬起来,拔了针,专门买了两瓶西凤酒硬是要“庆功”!
大伙儿看到他满头的虚汗地来到了活动现场,手里还提着那两瓶二十年陈酿的时候,那一段“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顿时让现场的观众一个个泪水盈眶,不能自已……
(五)
追悼会就在干休所门口举行,几乎所有来自于西北的工人们在干休所门口搭了台子,整整唱了三天三夜的秦腔!
有的和老汉一起参加过的老同事,拄着拐杖,在娃娃们的搀扶下都来了,有的甚至是从甘肃从宁夏从新疆从老汉的老家宝鸡赶来的工人家属,还有有好多已经调到外地分公司的西北乡党也都赶回来了,当然还有像我这样,曾经是“中原人”而如今早已不再“中原”的人也都回来了。
所有曾经在这块土地上工作和生活过的在西北乡党,都来了,都来给老胡送行了!
胡老汉走了,他带着对秦腔的爱,对乡党的爱,对家乡的爱走了,永远地走了!
他不寂寞,更不会孤单,天堂里,一定会有秦腔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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