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职工文学网络征文】我的“干部”父亲

【首届职工文学网络征文】我的“干部”父亲

2015-02-14 22:56:34    582次点击               发布者:yzy1959       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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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干部”父亲

      去年我们给父亲过了八十大寿,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感到既欣慰又恐惧。欣慰的是辛苦了一辈子且体弱多病的父亲还是等来了今天幸福的生活,恐惧的是,岁月真无情,他使我的父亲这么快就成了白发苍苍的耄髻老人!

     一年来,随父亲意我经常和他说起他的往事,使我对他的人生之路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父亲从解放初期到改革开放初期近三十年间一直当“干部”,最高职位是“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大队革委会副主任”。从我记事起就常听到有村民们称呼他的“官名”。可他一直当的是农村基层干部,他本有几次转正的机会可他都因服从党组织的安排以“事业”为重而放弃了,可以说,他为了改变家乡面貌使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在家乡这块土地上拼搏奋斗了一生,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全部献给了家乡,直到年老体弱时回到自己的责任田,成为纯粹土里刨食的农民。他的一生也是平凡的,没有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他那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廉洁奉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高尚品德曾在我们当地是影响很大的,使他享有了很高的威望。他做的一些事情是今天的年轻人无法想象和理解的。

   父亲出生在抗日战争爆发的上世纪三十年代,他的童年是苦难的,记忆已经模糊。他的少年很心酸 ,贫寒的家境使他只挣扎着上了四年学,十二岁就离开学校挑起了家庭的生活重担。家里的农活让他疲于奔命,地里活少的冬天还得上山割柴卖些钱补贴家里。它在国民党统治的旧社会里生活了十六年,贴身感受了盗贼四起、匪患横行、民不聊生的黑暗景象,所以他对解放后的生活充满信心,他很感激共产党。土地改革时带头交出家里的几十亩地和农具、加入合作社,二十一岁就被选为社主任,加入了共产党,从此他跟着党走上了农村基层工作之路。

“大跃进”年代,他因抗拒上级指示,不按上级规定的播种量播种小麦遭到多次批斗,险些开除党籍。可是,浮夸风刮过一年之后,事实证明批错了他,他又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红人。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自己家里都紧困得靠榆树皮面、玉米芯馍、野菜等贴补着生活,出生不久的妹妹都差点送给了人,可他还是把面借给已经揭不开锅的人家,时刻关心着五保户和突遇灾难的乡亲。

中苏关系紧张、蒋介石叫嚣要反攻大陆国的形势紧张时期,他服从党组织安排,当民兵营长,扛起了枪,组织民兵学习和训练,随时准备保家卫国。儿时的我多次去看过他组织民兵们进行射击训练,经常帮父亲檫抢,感觉父亲很威武。

六十年代初的几年间他担任大队党支部副书记,日夜为集体的事操劳,跑遍了全大队八个小队所有田块。他和王治凯书记带领全大队社员辛勤劳动、艰苦奋斗,各项工作都走在了前面,使我们强家大队被省上树为先进典型,因此,比其它大队早好几年上级就拨给了拖拉机。而且在夏收时节国家派来两台联合收割机在我们大队进行农业现代化试点时,吸引来十里八乡的人参观。他还带领社员克服各种困难使本大队早几年通上了电,并把两个旧石磨子加工改造成了电动磨子,解决了社员们的磨面困难。父亲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坚持学习,四年级的文化程度经过多年锻炼竟能写材料、作报告。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父亲没能逃脱噩运。被造反派夺权后,他回小队劳动,可他始终牢记党的宗旨,一心一意为群众谋利益,干什么事都力争干出成绩。队里分配他去菜地种菜,干了不到一年就出了名,光黄瓜和西红柿就收入了几千块钱,社员们交口称赞,可他从来没有想着给自己沾点便宜,我和弟弟偶然去菜地给他送饭,都是那个和他一起种菜的社员给我们一两个西红柿吃吃,他自己从来不给我们拿,怕落闲话。当他听见菜地旁边的学校有教师围斗校长时,他不顾自己也身处逆境,挺身而出救校长,险些使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多亏闻信赶来的群众帮忙才把他们都解救了出来。

文革后期,国内形势趋于好转,好多工程又开工建设,县上的信邑水库工程也复工建设,上级又派我父亲去工地的南阳公社民工连当连长,管理全公社的民工,他欣然接受了任务。就在工地工作的第二年放夏收假回家时,为了及时用架子车把工具拉回公社,没吃早饭就赶路,路上只好吃干馍喝凉水,回到家又急着去割麦,到了晚上他病倒了。好多社员都来看他。病魔使他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用土方子不行,医疗站医生用了些药也不行,熬到天亮实在不行才借了些钱让我大姐和一个堂哥用架子车送她去县医院诊治。在没有消息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姊妹四个和母亲一起直哭到半夜才入睡。两天后父亲因没钱住院买了些药就回家了。因治疗不彻底留下了后遗症,以后多年经常犯病,每次犯病母亲都痛苦的喊“你爹将来活不了多大岁数的”。母亲这句伤心话使我对父亲的身体担忧了几十年!

信邑工地完工后的一九七二年,父亲服从组织安排,又回到了小队当队长。那时生产队的事很繁杂,大到农业生产、社员生活,小到邻里纠风、牲畜看病,一切都要操心,样样事还得走在前面,下地干活更是不用说。记得有一年夏收后,上小学的弟弟急于想领到给队里捡拾麦子的钱,吃饭时就给父亲提意见,父亲告诉他等会计算清账才能给,可他耍小孩子脾气就是不听,在父亲严厉训斥下弟弟流下了眼泪。

由于父亲成绩突出,一九七三他在大队的职务又被回复,担任大队革委会副主任,他又为平整土地、兴修水利改变当地农业落后面貌等工作日夜操劳、奔忙起来。直到一九八二年,年逾五旬的父亲才彻底“退休”。

为党的事业奋斗了几十年,当过的干部头衔也有一串,但可怜的父亲始终没能改变自己农民身份。经历十几次政治运动考验,父亲真正做到了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最后连个院子都没给自己批下,只带他用过的书和一些资料就回到了家里,母亲一直很生气。特别是看到人家国家正式干部职工退休时可让一个子女顶班,而我和姐姐都只能当农民时,母亲可没少自责和抱怨父亲。父亲总是把委屈藏在心里,闷得实在受不了就去地里干农活散散心。现在想来我觉得父亲对我们的教育和影响是很大的,他的人格魅力和高尚品德一直激励着我们。后来当我有机会考上师范学校、弟弟在部队也提干后父亲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听父亲说当他们读我从学校寄回的第一封信时,母亲流下了激动地泪水。

     多年来,每到春节前几天乡村两级组织派人来慰问他,这使父亲那失落的心有些许安慰。可母亲总嘲笑他,他却一笑了之,还从不忘记交党费。有一年我在整理家里的东西时,突然发现过了父亲五十年前用过的《毛泽东选集》,《毛主席语录》仍保存完好,我非常惊讶。

    近几年国家发展变化很大,我们姊妹五个都靠自己努力奋斗创造了好家业,多数人都有车有房在城市生活,看望父亲的人也越来越多,父亲一天比一天高兴。前年,又有一位老知青来看他,那天我正好在家。交谈了过去的往事之后,知青对父亲说到像你这么老的干部该领到工资了吧,父亲在回答话时我发现他眼圈都红了。前几天我又回家看望父母,父亲告诉我,一位在宝鸡工作几十年没见面的老部下来看他,交谈中这位叔叔还竟然问他是怎么养生的。我还在思考中,站在旁边的儿子抢先说了句“我爷爷的养生方法就是多去地里干活么”。惹的大家都笑了。但笑过之后我的心情特别承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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