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陈忠实——夜空中最亮的星

悼念陈忠实——夜空中最亮的星

2016-05-04 11:03:11    3933次点击               发布者:李铂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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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  李浩
 
我与陈忠实先生两次擦肩而过,但我却读完了两遍《白鹿原》。
2016年的4月29日早晨,如果不是先生去世,我相信它会是很普通的一天。我像平常一样,按时的坐到了工位上,打开微信,准备搜集当天官微的推送内容——这是我现在一天工作中最重要的部分。
当第一条“今晨7:40左右,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白鹿原》作者陈忠实先生,因病在西京医院去世,享年73岁”的消息在朋友圈弹出时,我是不相信的。但很快,朋友圈便被这条消息刷屏了。
我不知为什么,有些落寞,有些悲怆,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所有的文学青年一样,觉得梦想崩塌了一半。
4月29日,我本该在这一天的上午去写《白鹿原》话剧全国巡演的新闻通稿,下午去和《陕西日报》、《华商报》记者一起进话剧组专访导演和主演。
然而,先生的撒手西去,让一贯紧而有序的我,终于停下了“向前冲”的步伐。静下心来,为先生默哀的同时,回头一想,我在这个岗位上第一次与先生擦肩而过的时间,直到先生过世,整整八年。八年——艰苦卓越的抗日战争都结束了。
那是2009年,陈忠实先生来到西安外事学院为“陕西省民间足球联赛”开幕式致辞,并且在操场开出大赛的第一球。现场的学生在先生一张口的浓重“陕西话”中,哈哈大笑,一贯低调的先生有点羞涩,不敢抬头,很腼腆的宣布“大赛开幕”,这份“大男人的小羞涩”为他赢得了阵阵掌声,当然——这掌声里也包含了尊敬。
我便是在这时候与先生第一次擦肩而过。我没有条件,或是说还不够资格,去见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因为我当时还是一名小实习记者,所以我并没有采访到先生,但当时的我并不遗憾也不向往,因为我还未读过《白鹿原》。
我开始向往并且萌生了想见见先生的想法,是在2015年的冬天。那个冬天有点特别,除了特别的冷,还特别的忙。突然的忙碌离不开一部叫做《白鹿原》的话剧,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一部《白鹿原》话剧的实践意义,但此时的我非常的理解一个专业记者该做的准备,那就是在采访之前必须让自己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
是时候读读《白鹿原》了。图书馆里很容易就借到了先生的大作《白鹿原》,我必须逼着自己以最短的时间看完,因为作为一份报纸的“采、写、编、排、发”全程参与者和指挥者,留给我出版《白鹿原》话剧特刊的时间并不多,这一切都得同步进行。
不为人知的是,我们出版了两套《白鹿原》话剧特刊。是的,作为同行的报业同胞一定会知道——这就意味着肯定要通宵排版。幸运的是,2015年的11月20日,赶在学院派《白鹿原》话剧首场试演前的一个月,我们的特刊通过了审核,并且顺利的印刷出版。这让我大松一口气,毕竟这也是我日常主要的工作之一。
我便是因为这次制作特刊,第一次“懵懂”的读完了《白鹿原》。在先生去世的日子,我必须诚恳的承认,我这一遍并不算是真正读懂了《白鹿原》,对于这样的一部大作,我仅仅做到了“读完”而不是“读懂”。
我并有打算放弃再读一遍,而工作的使然也促使我必须比别人更懂《白鹿原》。2016年1月5日,在学院派《白鹿原》话剧正式公演的前一天晚上,我一个人悄悄地坐着公交车,来到了西安索菲特人民大厦大剧院,观看《白鹿原》话剧试演。令人意外的是,即便是试演,却还是全场爆棚,整个剧场座无虚席,在这三秦大地之上,有多少人都在共同读着同一部《白鹿原》。当晚,试演很成功,演员很卖力,中间几次使我潸然泪下,禁不住感叹“人世沧桑,百年孤独”,结尾之处,全场自发全体起立,向演员致敬,向经典致敬。一幕幕,无不让现场亲历者动容。
我是幸运的,我幸运我的努力。因为并没有人安排我非要5日晚上独自跑去,毕竟正式公演是在2016年1月6日的晚上。我相信绝大多数的记者都是在6日晚上去看的公演。正式的公演很成功,有很多领导,也有很多文艺界专家,掌声也很热烈,但却缺了一份那种自发起立致敬的庄严和震撼。
或许你要问我,为什么要提前去?我的回答是:“我想更懂《白鹿原》”。
领导安排我写一篇《白鹿原》话剧首演新闻通稿,接到这个通知是2016年的1月3日,我虽然做完了《白鹿原》话剧特刊,但我并不懂《白鹿原》,因为我未见过先生。幸运的是,我联系到了见过陈忠实先生的人,他是一位文艺评论专家。他跟我电话介绍了快一个小时的《白鹿原》,使我有了基本的写作思路。当天,我便决定,我必须进剧场跟组!
离现场最近的地方,才有我要的新闻,我抓到了。因为是提前试演,我便可以专心、投入的看完整场话剧,去和剧中人物一起喜、一起悲。我不用担心领导临时安排我拍照,或是采访嘉宾而打乱看剧的整个节奏。我可以去和导演聊聊剧目,也可以和主演聊聊感受,而这一切我都做到了。所以,在专家和话剧的辅助下,我第二次读完了《白鹿原》,并且读到了心里,读到了一名记者眼中该有的“人”。
2016年1月8日,我通过官方刊发近4000字文章《学院派话剧<白鹿原>——向陈忠实先生一次最庄严的致敬》。文章刊发后,我去了一趟袁家村,算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假,那一个个为了《白鹿原》话剧特刊、为了新闻通稿而彻夜不眠的通宵,终究成为了过去。想起一个人在话剧结束时,走出索菲特人民大厦剧院,西安凌晨十二点的街区——灯火通明、星光灿烂。
八年,我曾度过很多无眠的夜晚,古城的星光如故乡的期盼,诉说着古往今来不朽的传说和潸然泪下的故事。
最美人间四月天,陈忠实先生一定是留恋这座古城的春天。在突然燥热起来的五月,匆匆离世,未能亲到现场看到五月即将全国巡演的《白鹿原》话剧。
这是一次致敬,也成了一次缅怀。我为先生感到庆幸,庆幸我们将提前试演的光碟,已经送往了先生本人;我为先生感到遗憾,遗憾先生这最后一面,我因公事未能一同前去送光碟而错过。
我与陈忠实先生两次擦肩而过,一次我不懂《白鹿原》,一次我刚懂《白鹿原》;我读完了两遍《白鹿原》,一次因为工作而读原著,一次因为热爱而读话剧。
先生说,要找陈忠实,就去读《白鹿原》吧,我在《白鹿原》里等你。今生今世从容谢幕,佛在西天打开莲花,如今,先生题写“新闻、新知、新锐”的《西安外事学院》报正在我的手里传承,先生的“新闻、新知、新锐”每期都在报头刊出,算是我和编辑部同仁们的一份致敬。
我爱文学,所以我觉得文人均有不解之缘。我是那个傻傻的爱着文学,并且执着于此、不求结果的文学青年,我是那个凌晨十二点站在路遥墓前“隔空对话”而被媒体报道的文字狂人。这些年来,我走过了西藏,走过了台湾,走过了大半个中国,结识了不同的朋友,在每一个夜幕下的祖国怀抱,我都深情地仰望星空,思考我未曾见过的人和未曾经历过的事儿,那夜空中最亮的星,便是指引我坚持不懈,去努力、去拼搏、去奋进的前辈和老师。
2016年4月29日,在这个普通一天的早晨,先生带着昨夜一地的星光灿烂——走了。我用半天时间写下了《外事学院的老朋友,文坛老农陈忠实走了……》。
此致,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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