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职工文学网络征文大赛】梦里,那一抹暖色

【首届职工文学网络征文大赛】梦里,那一抹暖色

2015-04-15 12:32:02    510次点击               发布者:魏娜       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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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流年里的火红,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共有五处,象火焰一样滚烫,象伤痕一样醒目。
  一是我在塬上时,我家那两扇腐旧门扉合二为一的“心”型“忠”字,象烙印一样刻在我的心底。虽然岁月己将那红褪得斑驳,可却成为我生命里去不掉的印迹。二是深秋季节那遍野的火晶柿子。火晶柿子的成熟是要在树叶全部光秃的时候,就一些枯黄的枝叉高高挑着那些沉甸甸的红,大多人会比喻为灯笼。我却认为那是天空的心脏,凡是能伸入天空胸膛的,象所有飞鸟一样,都是天空的心脏。三就是两分钱一根从村上的供销社买来的红头绳以及母亲撕了父亲的红袖章为我的两根麻花辫扎了两朵红艳艳的蝴蝶结。母亲一再叮嘱出去千万不敢说是撕了红袖章。说了会被批斗。现在看来是典型的文化大革命的后遗症。可当时我是一边欣喜又一边有着“犯罪”的惶恐。四是
徐州奶奶园子里那些烈烈的石榴花。果实是顶着花朵结出的,燃烧了一个季节,甜蜜了我们儿时一段又一段不相连的时光。五是大爷爷家的枸杞树。放在最后我才叙述,是因为他是这些红里的重中之重。
  大爷爷是爷爷的亲大哥。就住在我们这条巷尾,大爷爷家门前曾经是一条小河,干涸后被一些野花野草覆盖成松软的凹道,就象绿绒绒的底色上缀着些红的,黄的,蓝的,紫的小花花的大毯子,很贴心的棉质地域。河床边上有很多的树,只是不知名,吸引我们的是树干上流着一种黄色透明的树胶,我们将树胶刮下来抹在网上,竹竿上,下到河道里捕蝴蝶和蜻蜒。或是在软软的河道里摸爬滚打。常常一大群孩子在弄巷和河道里疯来跑去,经过大爷爷家门口时,一定会立定向里张望。大爷爷住的是一座青白石块结构的房子。矮矮的围墙是石头的,院里铺的路面是石头的,东边两间,北边三间的房子是石头的,院子角落里的花坛也是石头垒积成的,就连门楣都是石头搭建的。两扇木门的两侧还墩了两块方方正正的石台。经常有路过的人坐在石台上歇息说话,久而久之,那石台都被磨得闪闪发亮,倒有点玉的剔透感。因为这些石头,整座房屋看起来都感觉生硬而森冷。栽种在花坛里的枸杞树便是这座房屋唯一温软的色彩。非要再找出另一种颜色,我想那就是大爷爷的笑容。当时就觉得大爷爷笑容的颜色是阳光色的。“小丫儿”大爷爷看到我就会温暖的唤我。他身材高大,只是背微驼着,一手拄着拐杖,伸出另一只手向我召唤。听母亲说,大爷爷早年间出过车祸,落下的腿疾。对于大爷爷的相貌,我真的己经模糊到找不到词语形容。唯一铭记的就是他暖暖的笑。 
  大爷爷一直是一人居住。腿脚不好平时也不大出门。可是大爷爷很疼我们,见到我们就开心。
  看大爷爷招手示意,我一蹦三跳的就进了院子,大爷爷摸摸我的头,问我热不热。渴不渴。我一边用手抹着满脸的汗一边摇头。大爷爷就递给我一把蒲扇让我坐在小藤椅上歇息。转身蹒跚着进厨房拿出一只碗,费力的从树上一颗颗挑拣着摘下鲜红饱满的枸杞,再拿到压水泵前的盆里取水淘洗净。最后再拿出白糖洒在一颗颗红得透亮的枸杞上面,把碗和小勺递到我手里让我吃。其实这个过程很缓慢,可我依然很有耐心的看着大爷爷一点点做完。就象享受喜悦的秋天,你得付出足够的耐性和时间。
  大爷爷笑盈盈地看我吃得欢喜。会问:小丫儿,将来长大到远处了,会不会再来看大爷爷?我嘴里浸满枸杞甜甜的汁液,努力的点头。大爷爷就欣慰地笑。“看来没白疼我丫儿。”
  当时我的确是下定决心,长大挣了钱一定给大爷爷买酒喝。因为我常常见大爷爷坐在浓密的枸杞树旁,就着一碟花生米喝着小酒,很惬意的样子。那时大爷爷虽是一个人生活,可我并不觉得他孤独,他的脸上永远堆着笑。有时我站在院门外远远的看,这个小院就象一座石头王国,枝条繁密的树枝上坠着密匝匝的小红果。色彩艳丽的很是诱惑,大爷爷的拐杖靠在低矮的树枝上,坐在树旁石凳上自得的喝着他的小酒,看着门外我们叽叽喳喳的嬉闹。这安宁的画面就象一首诗,更象一幅画。让我漫漫想起那些听来的老故事。
  母亲说大爷爷在旧社会是个什么保长,是背盒子枪的人。大爷爷有一妻一妾。妻生一儿一女,闺女出嫁,儿子结婚在乡下,很长一段时间才来看一次大爷爷。大奶奶是在六十年代闹饥荒时饿死的。母亲说大奶奶是个很慈善的人,经常把到援工队的菜园里拾捡来的菜叶之类的给母亲他们姊妹几个吃。自己舍不得,硬是饿死的。当时根本买不起棺材,母亲说亲眼看着一张席卷了大奶奶的一生。埋在沙河东边的大坟地。小奶奶是死了爹娘在街上要饿的十六七岁的孩子。太奶奶捡回来让大爷爷纳了妾。小奶奶一辈子不曾生养,最后死于六十年代末的一次疾病。大爷爷注定是要在红尘里孤守着自己的人。
  象这样到大爷爷家大多是在枸杞丰收的时节,大约是在六月中旬,从夏到秋,我几乎是两三天就会去一次,直到十月中旬,枸杞树空。其间奶奶和一些街坊邻居也会去采摘晾干贮存。
  要说枸杞拌糖的味道,我的印象里就是一个甜。有时一字一景一物就是记忆的钥匙,虽然简短。只与本身的情感有关。  
  直到几年后我们离开徐州,难得的见到枸杞或是树就会自然的想起大爷爷。因为一个片断深深记得一个人。我相信,每年枸杞繁茂的夏天,大爷爷也一定会象我想起他一样的想起我。那个疯跑的满头大汗的小丫头。后来,大爷爷在阳光洒满的枸杞树旁拄着拐杖,微笑着向我招手的情节在我脑海里定格成了一张不朽的照片,夹在光阴的书页中,始终不曾泛黄。只是当我转身离去,徐州的一切又从生命里渐渐浅淡了下去。一如人生路上的一些地址,只是我们经过的小小驿站,停靠,歇脚,无论悲喜,都不能留恋,不能带走。起身拍拍身上的记忆尘土,继续下一段未知的前行。
  大爷爷家的门两天不开了。因为独居,好心的邻居说与奶奶听,舅舅们撞开门时,发现大爷爷己经吊死在自家屋内。那年他整七十岁。大爷爷一直与人为善,不曾与谁红过脸争过嘴。他的后半辈子在
鞋厂做鞋匠,退休后每月有固定的退休金。公安局了解的情况是,大爷爷刚拿到一个月的退休金,和几个人打牌输光了所有,一时想不通寻了短见。按母亲的说法是疼死的。我不相信大爷爷是心疼钱死的。我觉得,他该是孤独而死。人越老就越怕孤单。输光的不仅是钱。而是重复无味无望的日子。在他内心形成深深的空。那一年,树上的枸杞结得正繁。
  再后来,大爷爷乡下唯一的孙子小阿进城工作,继承了大爷爷的遗产,那一座空空的石头城和庭院里那棵顽强的枸杞树。又没过几年,老区拆迁,小阿不仅得到了政府给予的一套新房,还获得了一笔不少的拆迁补偿款。那棵从太奶奶辈就种下的枸杞树从此消失与历史的河流中。我是无幸最后再看一眼那燃烧童年的枸杞树。就象我无幸再见大爷爷最后一面。不看也罢,就让那棵树和大爷爷当年的样子停留在我童年的美丽画面中。那样生动,那样温馨,那样让我感动。
  这一生至此,我都不曾买过酒给大爷爷喝,也不曾再回去看过他。分不清是遗憾还是亏欠,有段时间,我拒绝枸杞。那红红的枸杞象火焰一样滚烫,象伤痕一样明显,一碰触,就生疼。
  随着年纪增长,人会越来越怀念。这也是苍老的表现。思念是超越时空界限的。轻轻闭上眼,温暖的大爷爷站在石院的枸杞树旁向我微笑召唤的画面一直在我记忆深处善良着,温厚着,柔和着。我知道,此生所有经历过的,闪亮的,残酷的岁月,都是上天慈悲的恩赐。只要心存美好,所有的一切,在梦醒后都会化作唇际的一抹浅笑。那些岁月虽然无声无息的流逝,却不会苍老,常青与我们的内心,明媚了流年,甜美了回忆,温暖了了生命……

   魏娜。陕西北方动力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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