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职工文学网络征文】你是我的初恋

【首届职工文学网络征文】你是我的初恋

2015-05-05 17:42:16    589次点击               发布者:汉青       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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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初恋                  

汉青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白香山的一首《琵琶行》折人无数,其精妙绝伦处莫过于玉落珠盘的弹唱和天涯沦落的哀叹了。然而自中学时与之邂逅,我之独独钟情于这两句,并至今时时吟唱,其原因竟不在于这两句是开头,提携了全诗,而仅仅是由于句中有一字与她的名字读音相同。所以,如果单相思也是恋爱,那么我把这段话写在这里,是要告诉她,谢谢她给了我美好的初恋。
究竟她是如何走进我的视线的,我如今也委实难以说清,只记得一个深深的背影,在那个时候让我在许多夜里难以入眠。我们当时有三个班,我本不与她同班,所以见面的机会自然极少,但我们所有住校生在第二节晚自习聚在一块儿上,所以我便有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坐在她后面。女生一律穿白的短袖、红的长裤,前者是夏季校服,后者则是春秋的,原本夏天的校服有一条刚刚掩膝的裙子,但我们的女生们怕是觉得不方便吧,都不敢穿,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装束。
一样的服饰,一样的短发,相仿的年纪,一排排女生从后面看起来,似乎没有让我觉察到有多么大的差别,偏偏那漆一般的长发突然间吸引了我。黑色的头绳,简简单单地缠了几匝,有两个小圈儿有些交叉。从白皙的脖子上方拢起,到肩上再缓缓散开,黑色的帷幔在浮动,银河闪闪地从天际流泻而下,融进雪的平原。没有繁芜的的修饰,却极妥帖地布置在如削的肩头,让人觉得无处不熨帖。我禁不住想要去轻轻碰触,却害怕她像受惊扰的蝴蝶从花头飞走,所以那根手指不断地卷着脑门前的几根头发,几乎要将它们拔光了。我暗暗地去想她的眉目,她的性情,她的身体,猜测她的姓名,胸中一下子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先是跟男生们,然后是女生,有意识地引出关于她的话题来,如此这般渐渐窃得了许多宝贵的信息。我暗地里亲切地唤她“阿D”,并在课本上画满了,别人问起,我就说是“阿德”的意思,阿德就可以指我自己了。她们班的教室在靠近厕所的那一边,每到课间,我总要迫不及待地去解手,从细长的后门缝中窥见第二排中间她静静的身影,长发顺在脑后,间或用手捋一下。总是在看点什么或写点什么,我想那书和那笔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总是能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的眼睛或者被她细嫩的手指紧紧地握着。从厕所回来,就可以从前门望到她伏着的面孔,那么娴静、优雅,脉脉的眼神中含着微微的忧伤,我知道这是戴望舒笔下的我的丁香姑娘。常常从门口过去了,还要试着找个理由返回一次,独自伤神地、偷偷地多瞄几眼。如此这般,上厕所就特别频繁,免不了被人取笑,却始终在心里守着这个秘密。偶尔在楼道里迎面碰见,顿时全身掣电,局促地手脚无处安置,麻木地低了头,或者朝别的方向望去,或者跟别人打招呼,只装作不认识或者眼里没有她,然后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去打量她。若是一天里能见到她几次,心情就格外阳光,连说话的声音也响亮了许多。
我一直没有勇气正面和她打招呼,因为虽然住校的就那么几个人,但我始终不确定她认识我。直到后来好几次,我的化学在全年级考了好成绩,被老师在她们班中表扬,我才干确信她是知道我的。那时,我迷恋徐志摩的诗,并也试着写一写,整日价寻觅诗的情愫,想着要去为各种爱恨纠结。忽闻她能写文章,也是个才女,一阵颤动,一阵欢喜,心想果然不错,真真是完美无缺了。如此,又天天幻想着有朝一日她看见我的大作,深深折服,然后我们在一起切磋文艺,那不就可以时时听到她诗一般的声音了吗。我益发读了民国时几位大诗人的作品,还有些外国名著,以为腹有诗书气自华,由内而外的气势也大有改观了,文艺的热情就像久旱逢甘霖的种子,春天一来,竟要破土而出了。她性格内向,文静淑雅,眉目流转,很少笑容,总给人忧伤之感。几次听到她跟别人谈话,声音细柔,如流水娟娟,撩拨人怀。忽有一日学到了以前并不喜欢的《红楼梦》,读了林黛玉进贾府一节,怦然心动,为林妹妹的神态和雪芹先生的文字所惊,反复读了几遍,余香满口,肠转百回,立即从希望书店借来翻阅到尾,思绪久久浸淫在宝黛二人的的愁肠情思里,对天对地,对虫鱼鸟兽,长恨短叹,一时不得出来。忽而惊悟,阿D的韵致可不就是活脱脱的林妹妹吗?一日日,竟恶了男生们的粗俗,要拿宝玉当镜子,揣度阿D的心思,留神起自家的姿态来。
思念的加剧,除了一分一秒的煎熬,还有一种孤独的幸福与甜蜜。每日结束了繁重的功课,四肢展于床上,那个背影就在脑海中荡漾,我时刻觉得它悠悠转过身来就是一面冰清玉洁的花容。我将最喜欢的书放在枕边,轻轻靠着,就觉得如同她坐在我身边,她和那些文字一样美好。我在茫茫的黑夜里对她微笑,绒绒的花儿开放在水上,叶的尖儿弯在水里,静静的,一页小舟,和她划进深深的芦荡。我被这柔和感染,融化在美好的境界里,这种欲望不断在心中激荡,使我在许多夜里望着她的窗户久久不愿离去。渐渐地,一封情书在我胸中酝酿出来,我想站在山顶上,对着蓝天绿地,和漫漫岁月对她说:如果听到我叫你做亲爱的阿D,请千万不要要表现得像是听到陌生人的名字,因为在我心底长久以来深深呼唤的就是你……,汝非黛玉,黛玉即汝……,以情动之,以文服之,这就是我当时为了拯救自己激烈的情感中最富于澎湃激情的表白中的两句。
然而这份情书终究没有写出来,更不用说递到阿D手中。出身农家的我,长大在那样闭塞的乡村,自小所受的教育是用功读书方能脱了农皮成为走出去的人,至如恋爱一类“邪门歪道”、“不务正业”之事岂是肩负重任的孩子能沾染的。一旦毁了学业,不但立身无望,家庭无望,背上不孝不正之名,名誉也弄得臭臭的了。所以我一直视恋爱为不正,并为自己的相思感到羞耻恐惧,如犯戒般整日惴惴不安。十六岁的我,纵然体内有多少欲望在燃烧,也不敢轻易懈怠了命运攸关的学业大事,更何况,经历了那一场刻骨铭心的变故,人生的苍茫,世事的难料,苦难的沉重,使一颗年少的狂热的心一下子苍白了许多。在别人眼里,我便不同起来,成熟、稳重、踏实、勤奋都要写在脸上给别人端详,被点点戳戳着挺直了腰杆做好自己的职业——当学生。而在毕业那年,为了梳洗方便,节省时间,她剪去了长发,我曾经为此痛心很久,从此以后便一直暗暗期待着那缕缕青丝长长。所以,一双欲吐真情的唇一直缄默着,如刺哽在喉,直至毕业也未能畅快过。所以,一张欲吐真情的嘴一直缄默着,如刺哽在喉,直至毕业也未能畅快过。
毕业后,我去了L城那所师范大学,而她留在高中复读。异地伤别,纵然多么伤痛,我也未曾做个了断。居家无聊,一晚,日暮苍山,对着重重叠嶂,田田稼禾,思绪不尽,想着夜半的孤独,吟出一阙《梦江南》来,以寄愁思:
枕簟凉,潇潇是更漏。千里寒蝉声幽咽,万般行空云卷愁。离恨几时休?
算是把长久以来的一腔悲愤吐了个痛快。三个春秋,一千多个日夜,除了梦中与她对话,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与她只有过一次交谈,便是那一次周末,我去女生宿舍找姐姐,她也恰好未归,在宿舍与姐姐交谈。我在门外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十二分兴奋地敲门进去,问了她一句:“你也没回家吗?”她若有赧然之色,低头“嗯”了一声,便回自己宿舍了。这一面,这一声,鼓舞了我多少沉沦的志气,宽慰了我多少茕茕之情,温暖着一颗爱的种子在成长的季节里节节拔高,风雨无阻。
在大学里,虽然女孩子极多,然而似乎我审视女生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背影和那一身忧伤却又大方的姿态。似乎对所有遇到的女孩子,我对会用她的神态来打量一番,亲近与排斥完全取决于像不像她。如果当初算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么,此时我早已过了挥霍青春华光的年龄,因而应该要求得更实际,然而,我却一直在心底默默地为那个背影留着一片净土。一年之后,我听说她上了L城那所最好的大学的中文系时顿觉心惊肉跳,不禁大喊天意如此,然而心中又徒然转过一阵悲凉,她还是她吗,我还是我吗?不论是她还是我,所面临的都已是暂新的开始,我是否还可以把十六岁的情感保留到这里而没有丝毫的伤痕呢?我害怕伤痕,水划开了可以汇在一起,而冰破了就再也无法融合。所以我选择了平静,在此期间我只和她断断续续地联系,并保持以往的温和,谈谈文学,谈谈L城和故乡的差别。如此静静地等待了三年,直至我要离开大学,告别青春,远别L城时,我想是时候了。我拎着一袋子水果去看她,那一天,我穿着绿白格子短衬衫,当我站在文史楼前的甬道上,看她同样穿着绿白格子短衬衫从远处缓缓飘来时,终于感到那个背影不再遥远,那个梦中的少女活生生地就在眼前,她血肉丰满,她神情怡然,她在一步步朝我走来。和她在树荫下长椅上促膝长谈,说文学,说人生,说旧友,甜蜜的乡音,风味纯正的家乡食物,如梦如幻,如醉如痴,那么美妙,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迷痴的少年时代。那时我想,少年时做的一切梦都圆了。
不管天涯何处,我都会记着那个长发的背影,那段纯真的记忆的真实。她被寄托的,是少年的我对异性的好奇,对未来的憧憬,对美的追求与渴望。在少年性与爱的孤独黑夜里,这个爱的化身,美的所在,给了我多少甜蜜的爱的愁思,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的陶冶与享受,和一切浪漫幻想与青春悸动的大融合。

作者:汉青。原名石九德。陕西汉中人,现供职于陕钢集团汉中钢铁有限责任公司。联系地址:陕西省汉中市勉县定军山镇陕钢集团汉钢公司旅游后勤部,邮编724200,电话1829263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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