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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风 的 日 子
王广俊
台风要来了。就像躲避战事一样，岛上的人撤离砖瓦房，纷纷搬进石头屋。我爬上窗台，看见几十个水兵模样的人喊着号子，把海边的大炮一门接一门转到地势高的操场。有个精瘦的老人，打着光脚，赶着一群水牛路过，帽子掉了，在身后翻转、打滚，他也顾不上捡。平时特爱乱跑的小牛，可能嗅到了空气的凝重，跟在大牛身边一步不落。操场上用来挂银幕的一根木杆，硬是被风直挺挺刮倒，在上边喇叭匣子安家的两只鸟儿也像树叶一样，一闪就没了。
天完全黑了。屋里忽闪着一星烛光。窗玻璃上不时划过一道闪电，椰子树、荔枝树东倒西歪。“轰隆隆……”雷声越来越近，像雷公推满一车车石头从头顶往下倒。雨花从门缝飞溅进来——我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避难的人们开始回家——来势凶猛的台风已经过去了。
清晨，我和一帮十来岁的“兵仔”去看海。我们不时被倒地的大树绊住。成熟的梨、柚子沾满泥沙。花生地也被水淹了，明晃晃一片，白的刺眼。
海水把沙滩洗得光溜溜的，以致连螃蟹的脚印都没有留下。海浪咆哮一夜，这会好像睡着了，发出匀称的鼾声。
大水把沙滩冲了个豁口，像大海扔出一条缆绳把自己牢牢的拴在岛上。一群回游的淡水鱼搁了浅，噼里啪啦，成了孩子们的“战利品”。
风雨过后的的碉堡，歪斜个身子，像从沙里冒出的老龟。张牙舞爪的钢筋连着水泥块，像旧棉袄被人撕了个口子，露出破棉絮。在台风中断了腿脚的虾兵蟹将躲藏在一隅，任由我们去抓。据放牛老人说，这是当年小日本修的。还有岛上那颗没有头的荔枝树，也是小日本的“电光炮”炸没的。可也奇怪，从树身斜着长出的枝桠每年都挂满了荔枝。一夜风雨，泥沙齐腰，树更结实了。
风平浪静，海天一色。这时候，灰蒙蒙的苍穹被人剪开一条缝，飘来一艘“潜水艇”，它浑身通红，越升越高。附近的云团，也钻出了“潜水艇”。一艘、两艘…… 渐渐连成了一片。突然，先前那艘“潜水艇”变成了一团圆圆的火球。太阳出来了！海岸线披上了万道霞光。远方的海岛近在眼前，头顶的尖峰山像把尖刀，直插云端。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一只小鸟从椰林里扑棱棱飞了出来。我顺着炮轱辘辙印往回跑，看见一群身着海军服的战士在炮库前忙碌。十几门大炮已回归炮位，它们穿着草绿色的铠甲，梗着脖子，像一排武士。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大海。
很快，一队军舰过来了，掀起了一层高过一层的浪花。不远处的岩石上，“要准备打仗”五个大字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在燃烧……
作者简介：王广俊，男，企业一级法律顾问。2000年以来，在《检察日报》《法制文萃报》《陕工报》《陕西农村报》《汕头特区晚报》《萧山日报》等报刊网络发表散文30余篇。
单 位：陕西凌云电器集团有限公司监审法务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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