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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佯花香小城
胭脂红色的玉兰开得很是热烈，浓浓密密的一树，除了枝便是花，叶儿尚待字闺中。红色的花苞像一朵朵半开半合的荷花，缀满枝头，错落有致，花香扑鼻。树下，一个头戴黑色绒线帽身着蓝黑色棉衣棉裤的老太正抬头仰望，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儿正半跪在地上逗弄着小草，一只白色的雕塑小兔昂着头竖起双耳以永远不变的姿势匍匐在玉兰树旁的草坪里。稍远处的柳树柳枝低垂，随风轻轻摇摆。头顶的天空蓝的炫目，没有一丝云彩。我站在花园边低矮的小树旁，轻轻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一幅恬淡的春天的图画。
这是一个阳光温暖的初春的午后，小城平利，女娲文化广场的一角。
在小城，这样的美景，四处可见。这样的花香，无声无息，弥漫四季。茶余饭后，你停下匆匆的脚步，悠闲地踱出家门，随意地踱着步子，踱到广场，踱到灞河两岸，踱到一棵树下，踱到一片草边，一不留神，你就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踱着踱着，你就与花香撞个满怀。你吸溜吸溜鼻翼，循着花香，一步步走过去，再走过去，走得很远，不觉间走到了岁月的深处。
初春的那株玉兰最早地温暖了你的目光，芳香了你的鼻翼，黏住了你的脚步。紧接着，便是樱花。开在河滨路的一侧，或某个单位门前的花园里。一树树，粉红粉红，花团似锦，娇媚撩人。樱花开的时候，正在大好的春光里。轻风柔拂，阳光和煦。有孩童在树下奔跑，有少年在树下读书，有老人在树下打牌，有情侣在树下相偎，更有妇人在树下一针一线绣着十字绣。粉红的花瓣，会躺在树下绿色的叶子上，做着春梦。多像树下一样打着盹，做着美梦的你。
迎春花常常伴着樱花开放，但比樱花季节更长。从樱花树边高高的墙头上直垂下来，一蓬蓬紧密相连，簇拥成一个庞大的迎春家族，绿叶葱茏，婆娑潇洒。细细长长碧绿的枝条上缀满一串串金黄色细小的六瓣形花朵，如璀璨的金星缀满枝头。黄的碎小的迎春，与大朵大朵娇媚的樱花竞相争春，就像有一支画笔，饱蘸了红、绿、黄、粉的颜料，画出一幅幅色彩斑斓的春天的图画。弱小的迎春与娇艳的樱花相衬，丝毫也不显得卑微，倒是相得益彰，闹浓了春意。花儿如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每一朵花开都是美丽的，就像每一个人，都有他活着的价值。
红色的月季，从春天开到夏天，再到秋天，甚至初冬。也在河滨路的花坛里。从来没见它凋零过，但常常，你分明看到暗红的花瓣飘落在绿叶上，歇息在泥土里。或许，有人会把它当作玫瑰，那花色花形多像盛开的玫瑰啊。就像最初看到这花儿的我一样，凑拢了鼻尖嗅，闻，但没有玫瑰的浓香，只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轻轻触一触花瓣，绸缎般光滑细腻。淘气的孩童往往抵不住这般光滑的诱惑，伸出柔柔软软的小手，乘人不备，揪一两片花瓣，奔向前方浅浅的水滩，欣赏自制的花瓣船在浅水中荡漾。这些平平淡淡的月季，随遇而安，总也不见老，总是一团团的红，一缕缕的香，似豆蔻年华，真是不愧花后的美称。
桃红的杜鹃、白的或黄的金银花无处不在。春花凋谢，夏花尚在孕育时，它们便闪亮登场。杜鹃花俯拾皆是，你一抬头一低眉，一转身一回眸，那一抹抹的红始终逃不出你的视线。金银花随遇而安，一蓬蓬爬在院墙上，拥在栅栏边，蹲在破败的荒草垛上，即便紧挨着垃圾堆，它们也开得茂盛而热烈，花香浓郁又缠绵。
春末或夏初，甚至更深的夏季里，某个清晨或黄昏，栀子的香不经意间悄然而至。你嗅着花香一路踱过去，踱过观光桥，河滨路的另一侧，一大片白色的栀子在那里等着你。那是一种四季栀子，四季开花，花香馥郁。四季栀子的花朵较小，也比较零散，不像月季那样惹眼，也不像油菜花那样成片，但花香最是诱人。更多散发着浓郁花香的大朵大朵的栀子则在菜市场的竹篮里等着你，你家对面阳台的花盆里、你散步时经常路过的楼上阳台的花盆里也常常冒出几枝来。乡下的栀子像是赶赴一个盛大的宴会，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小城，含珠带露地在市场上散出芬芳来，漫过大街小巷，弥漫在小城的角角落落。小城就成了一座芳香的城，你就像住在一个大大的花屋里。于是，你也想制造一个小的花屋，你选一小把或几枝正待盛开的栀子，装进白瓷花瓶里，盛满清水，放在茶几上，放在餐桌上，放在书房甚至卧室里。你进门看看，出门时也看看，端着饭碗也忍不住要去瞅一瞅。瞅着瞅着，那花苞慢慢地就开了，你的小屋顿时花香四溢。在这样的花屋里生活，你怎么舍得不快乐呢？
要看粉的桃花、白的梨花和野樱桃花，你就将步子稍稍踱得远一点，踱到小城背依的五峰山上。金黄的油菜花也在那里热烈地欢迎着你。还有白的红的碗豆花、浓香扑鼻的刺梅花、火红火红的石榴花。就连白发苍苍的荠菜花，低到尘埃的黄色蒲公英花，也不甘示弱，挺直了腰板，开得热烈又奔放。一团团粉红或粉白的蔷薇，爬满墙头，一伸手就到了手边，可你不忍心折上哪怕小小的一枝。三月梅开得着实妖娆，粉得让人忍不住落泪，花间的蜜蜂们正忙得热火朝天，蝶儿们也来了，花的世界里怎么能少了蝴蝶呢？一枝玫瑰也从一家院落的栏杆间隙探出来，笑意盈盈，俏立枝头。更多的玫瑰则安静地开在院落里，不越院墙半步，却将花香悄悄诱向路过的你。紧挨着的院门有一幅别致的对联：有福少喝酒，无事多转山。真是说到你心底里去了。
踱得累了，你歇下来，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看电视。桂花的香幽幽地隐身进来，轻轻地拂着你的脸，吻着你的唇，绵绵软软地飘进你的肺，甜腻腻的，你不知不觉间便醉了，更深地陷进沙发里去。而你的脑海中拂过了一些画面：对面邻居窗台上的桂花开了，你经常路过的街道上的桂花也开了，女娲文化广场上的桂花不消说早已金黄金黄了，河滨路上那一排排一溜溜的桂花正在风雨中飘洒着桂花雨吧。雨中的桂花更是暗香袭人，惹人爱怜。那个细雨的黄昏，落满你手心的桂花雨，是那般的楚楚动人。虽时过境迁，却余香犹在。
在花香里，你做了个甜甜的梦。梦，也是香的。
（平利县医院 柯昌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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