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兴华

一

“桂春燕，信！高考录取通知书到了！”  

邮递员朱晓光驾驶着绿色的邮政专用电动车来到马道巷128号门前，使劲按动着喇叭，亮开嗓门高声呼叫着，雄洪的声音在小巷深处回荡。

“来了——”随着院子里传出的回应，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留着齐耳短发，文静漂亮的女孩飘然而至。

“春燕，恭喜你被一本重点院校邮电大学录取了。”朱晓光认识眼前的姑娘，他一边向姑娘道喜，一边从投递夹中拿出大学录取通知书，让姑娘签收。

桂春燕签收完邮件，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录取通知书。通知书上写着请录取新生9月1日报到。

进入高考录取阶段后，朱晓光每天都会投递录取通知书，也许是刚离开校门不久物及其类的原因吧，每当投递通知书时，他都感到十分神圣，似乎又回到自己考上大学领取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都会衷心地向考生祝福，和考生一起分享高考中第的快乐。

朱晓光看了看桂春燕的通知书，说：“9月1日报到，只有半个月时间了，你得赶快准备一下。”

“谢谢你。”桂春燕礼节性地回答着，脸上看不到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喜悦和激动，转身走进院门。

看着桂春燕的背影，朱晓光若有所思。

两年前，朱晓光邮电大学毕业后应聘到邮政局成为一名城市投递员。投递工作比较单一，不需要太高的学历，但在时下知识贬值人才泛滥大学毕业生求职难的环境下，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还是令不少同学羡慕的。朱晓光参加工作后一直在这条城市投递段工作，逐渐熟悉了每一家住户，谁家有几口人都从事着啥职业，谁家订了什么报刊，谁家经常有邮件往来他都了如指掌。正是有了这些信息，朱晓光在完成日常送报送信送邮件任务的同时，主动为住户搞好服务，哪家有大事小情，只要需要他帮忙，他都全力以赴。两年下来，朱晓光赢得了投递段上住户的信赖，谁也不把他当外人，住户们成了他的忠实客户。这样的人脉资源使朱晓光深受其益，每当局里下达了发展业务的任务，不论收订报刊还是存款，住户们都积极协助，因此，朱晓光业务发展一直在投递组名列前茅。老桂家就是朱晓光订阅报刊、揽收存款的重要客户之一。

二

按说，参加高考的考生经过十年寒窗苦读，一旦收到高考录取通知书都是特别高兴和激动。为什么桂春燕收到重点院校的录取通知却没有喜悦和激动之情呢？事情还要从她的家庭说起。

桂春燕的家是一个独门独院。院内有一幢两层的小楼，一楼迎门是一个客厅，和老桂的卧室相通，外带厨房和卫生间，二楼为两个卧室，桂春燕就住在上面。

桂春燕年幼时母亲早逝，父亲老桂没有再婚，含辛茹苦一门心思把女儿养育成人，父女两相依为命。让老桂骄傲的是，女儿桂春燕从小就聪明懂事，学习认真，上学后成绩一直不错，从小学到高中，在学校里一直是学霸。去年，老桂退休以后，不幸患上了脑梗，半身不遂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这一来可苦了已经进入高中学习关键阶段的桂春燕。桂春燕一边照顾父亲饮食起居和看病治疗，帮助父亲进行复健锻炼，一边刻苦读书，学习基本没有受到影响。看到女儿十分辛苦，老桂既心疼又难过，或许是信念的力量，加上女儿的悉心照料，老桂竟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尽管走起路来仍然摇摇晃晃，但较前有了明显好转，生活基本可以自理。

此刻，当桂春燕接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心情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被邮电大学所录取，这也是自己填报的第一志愿；忧的是父亲身患疾病尽管已有好转，但身边离不开人，自己如果求学离家，谁来照管父亲？因此，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她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桂春燕心情十分矛盾地走进家门，犹豫之中临时做出决定：这件事先不告诉父亲。于是，她迅速收起录取通知书，走进客厅。

老桂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女儿进来，关切地问：“是不是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桂春燕不敢面对父亲的眼睛，回答说：“没有。”

“没有？我刚才明明听到说是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老桂似乎不相信，说。

“我也以为是我的通知书到了。出去一问，才知道咱都听错了。”桂春燕掩饰道。

老桂半信半疑，安慰女儿说：“不要着急，你高考成绩不错，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只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再耐心等一等。”

三

   朱晓光完成当班邮件投递任务回到单位，桂春燕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既不喜悦也不激动的反常表情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萦绕。朱晓光家在农村，上班后住在单位的单身职工宿舍。入夜，他躺在床上，心里一直在琢磨着桂春燕上大学的事，平时头一挨枕头就呼呼入睡的他破天荒的第一次失眠了。

朱晓光熟悉老桂，知道他家只有父女二人，老桂常年卧病在床。他想，桂春燕只所以拿到通知书会有那样反常的表情，一定是担心自己一旦上学离家，父亲谁来照管？站在桂春燕的角度这确实是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朱晓光是个性情中人，转念一想，桂春燕考上大学很不容易，作为知情人，怎么能眼看着因为家庭困难影响一个优秀学子的学业？人都会有遇到困难的时候，需要相互帮助和扶持。再说，平时老桂对自己不错，不论收订报刊动员存款，只要自己向他张口从没有落过空。现在，老桂家遇到了困难，自己不帮谁帮？

朱晓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一直折腾到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朱晓光迅速排好当班投递的报刊和邮件，封装停当，跨上电动车沿着大街小巷一路投递。老桂家是朱晓光投递段的最后一个投递点。今天，他家没有要投递的报刊和邮件。朱晓光一路投递来到这里，特意停好电动车走进老桂的家门。一进院子，朱晓光就高声打着招呼：“桂叔在家吗？”

“小朱来了，快进来吧。”一楼客厅传出老桂的声音。

朱晓光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正在自我按摩手脚的老桂见到朱晓光，欠了欠身欲起身迎接。朱晓光连忙按住老桂说道：“桂叔，你身子不方便，别动、别动。春燕考上了邮电大学是件大喜事啊，恭喜你！”

老桂问：“春燕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朱晓光说：“昨天已经送给春燕了。她没告诉你？”

“嗨！你看这女子。昨天我听到你在门外喊春燕领通知书，可春燕说是我听错了。这么大的事她为啥不告诉我呢？”老桂不解地说。

朱晓光想了想，说：“可能春燕有自己的想法，看你腿脚不方便，会不会担心她上大学没有人照顾你。”

“咋能这么想呢？我把春燕供到高中毕业，就是盼望着她能考上大学。虽然我身体有病，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能照顾自己。”老桂说着，伸了伸胳膊。

“昨天让春燕签收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看到她不很惊喜。我今天特意过来，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朱晓光说明了来意。

“春燕性子直，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让她不要担心我，赶紧准备上大学。”

“春燕在吗？”

老桂往上指了指，说：“在楼上。”

朱晓光走出客厅，沿着楼梯上楼，高声招呼道：“春燕——春燕——”

其实，从朱晓光走进院门的那一刻，桂春燕已经知道收到通知书的事再也瞒不住父亲了。此刻，听到呼唤，桂春燕走出二楼的卧室，招呼道：“晓光来了。”

朱晓光随着桂春燕走进了她的闺房。

这是一间十分整洁的卧室，一床一桌一椅一书柜，摆设井然有序。书桌上码着一摞学习资料，从这些资料卷角磨损的程度可以想像得到闺房的主人在高中学习阶段付出了多么艰辛的努力。

朱晓光是第一次走进女孩子的房间，也是第一次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与一个女孩子单独相处，一时间手足无措。

“请坐。”桂春燕落落大方地招呼着。

朱晓光顺从地坐在椅子上，静了静神，开门见山地问：“春燕，你收到大学录取通知没有告诉桂叔？”

“没有......”桂春燕欲言又止。

看到她的神情，朱晓光坦诚地说：“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大喜事，做父母的谁不盼着儿女能有这一天，你应该及时告诉桂叔。我是从邮电大学毕业的，按说我可以称你为学妹，不要见外，如果有啥想法你可以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桂春燕被朱晓光的坦诚所打动，停顿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心思：“我也想上大学。但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爸久病在床，身边需要人照顾。我上学走了，我爸咋办？大学我不想上了，留在家里照顾爸爸。所以，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才没有告诉爸爸。”

“你这个想法不对！现在是知识的时代，如果放弃上大学的机会，会影响到你的一生。家庭的困难可以克服，上大学的机会却是不多有的。”朱晓光劝说道。他感到自己的语言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条条道路通罗马。有多少成功人士都没有上过大学，照样事业有成。上大学的机会是不多，但爸爸只有一个，我不能只顾自己不管爸爸。”桂春燕辩解道。

桂春燕孝心可鉴，她的话似乎也有道理。朱晓光没能说服桂春燕，心里不免着急起来。情急之中，脱口说道：“如果桂叔有人照管，你会上大学吗？”

“我肯定上！”桂春燕说。

“给桂叔请一个保姆行吗？”朱晓光想出个办法。

“不行。我家就靠我爸两千多元的退休金过日子。平时生活花销要钱，给我爸看病要钱，我上学也要钱，哪有钱请保姆？”桂春燕神情黯然地说。

朱晓光哑然了，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不知说什么才好。许久，开口说道：“这样吧，你放心去上学，桂叔我来照顾。”

“你？......”桂春燕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朱晓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信不过？”

“信得过！信得过！可是，你有自己的工作，咱们非亲非故，这么做行吗？”桂春燕疑惑地说。

“桂叔平时对我不错，我在城里也没有什么亲人，投递工作比较自由，每天完成投递任务后，有许多时间可以照顾桂叔，再说，现在咱们也算校友，我是你的学长，相互帮助有啥不行的？行了，就按我说得做！”朱晓光不容置疑地说。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主意以定，桂春燕取出大学录取通知书，随着朱晓光来到楼下，向老桂说明原委。这样的结果令老桂大出所料，为了让女儿安心上学，他没有提出不同的意见。随后，他们立即着手准备桂春燕上大学的一应事务，到了新生入学的日子，桂春燕按时赴校报到。

四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朱晓光是个诚实守信的人，至从桂春燕上大学后，他履行自己的诺言，承担起照顾老桂的任务。每天投递过程，他顺道看望老桂；投递工作结束后，他及时来到老桂家中，帮助老人料理家务，对病体进行复健按摩；天气晴好时，不忘搀扶着老桂到户外晒太阳，做康复锻炼；老桂家的大小事情，他一手操办；遇到老人头痛脑热，他昼夜服侍......俨然把自己融入了这个特殊的家庭。在朱晓光的悉心照料下，老桂的身体一天天见好，渐渐可以放下拐杖独立行走。

老桂看到与自己非亲非故的朱晓光这么辛苦，心里过意不去，几次对他说：“我现在身体恢复得不错，生活可以自理了，你不用每天这么辛苦的来回跑，有事就忙自己的事吧。”朱晓光说：“桂叔，不要客气，安心养病。我既然给春燕答应了的事绝不会食言，一定照顾你到春燕大学毕业。再说，我家不在这里，单身一人，下班也没有地方去，没有可忙的事情。”每听到这样的回答，老桂感到心里暖暖的。

桂春燕刚上大学时，放心不下家里，每天都要给父亲打电话，询问身体情况，嘘寒问暖交代注意事项。从父亲的口中，他了解了朱晓光对父亲无微不至的关照，对朱晓光的感激之情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通电话时遇到朱晓光在家中，就让父亲把电话交给他，说几句感激的话语。偶尔桂春燕也会直接给朱晓光打电话，除了表达感谢外，聊一聊各自的工作和学习。大一刚放寒假，放心不下父亲的桂春燕迫不及待地赶回家中。进得门来，窗明几净，四壁无尘，家里比自己在家时收拾的还利落。父亲面色红润，精神不错。面对家中的变化，桂春燕平添出几分对朱晓光的好感。一来二去，桂春燕和朱晓光已经十分熟悉，感觉到他就是自己的家人，电话中开始无话不说。从大一第二学期开始，桂春燕给家里打电话的频率发生了微妙变化，打给父亲的电话日渐减少，有时一周半月通一次话，而打给朱晓光的电话却越来越多，有事没事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一天不通话心里觉得像遗失了什么东西一样。相互间的称呼也由直呼直呼其名变为“学长”、“学妹”。

开始接听桂春燕电话，朱晓光感到很不习惯，冠冕堂皇地说几句让她安心学习不要操心家里的客套话，而后就催她赶快挂断电话，不要浪费电话费。时间久了，朱晓光接听桂春燕的电话开始习以为常，有时也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一天接不到她的电话心里反倒有空落落地感觉。

这一切，老朱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一天天地过着。

五

   转眼过了一年。这天早上，朱晓光刚上班，班长通知他说是王局长找他谈话。朱晓光惴惴不安地走进局长办公室。王局长十分热情地请他坐下，沏了杯茶放到他的面前，问道：“你到咱们局上班已经两三年了吧？”

“快三年了。”

“你是邮电大学毕业的，是咱们的培养对象。一进局只所以把大学生都安排在投递岗位，目的是让大学生先在基层锻炼锻炼，熟悉邮政各个环节和流程，为今后职业生涯的发展打好基础。根据你在基层的工作表现，市局研究决定提拔你任秦川局局长助理。希望你珍惜这个机会，尽快熟悉各类业务，学习企业管理，为以后担当重任做好准备。今天找你来是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朱晓光进局以来，一门心思扑在投递工作中，从没有和局长打过交道。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脑子发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朱晓光赶紧喝了口茶水，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十分纠结地说：“王局长，感谢市局对我的关心和帮助。能不能让我在现在的投递段道上再干两年？”

王局长十分惊愕，说：“对年轻人来说，提拔任用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你为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说一说，有啥理由？”

“我对投递段上的一个用户——卧病在床的老桂有个承诺，要照顾他到女儿大学毕业。我不能食言。”朱晓光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听了朱晓光的话，王局长对眼前的这个充满爱心的年轻人刮目相看，想了想说：“提拔任用大学生是局党政联席会决定的事情。这样吧，你先安心在投递段上干着，继续照顾好老桂。下去我们研究一下，提拔任用的决定不变，两年后你再去秦川局任职。”

“谢谢王局长！”

离开局长办公室，朱晓光如释重负，长长出了口气，赶紧回到投递室，迅速分拣报刊，整理信件，出班投递。有了这个插曲，朱晓光心情格外的好，脚下生风，感到今天的电动车似乎也特别听使唤。

“小朱——小朱——”朱晓光一路投递来到西府巷口，远远听到有人在呼叫着自己。他赶紧停下电动车迎了上去。

招呼朱晓光的是陈大姐。见到朱晓光就开口数落道：“你个小朱，到底咋回事？我给你介绍的郭娜条件不错，人家对你也比较满意，你为啥见了几次面以后就和人家不联系了？”

“大姐，真对不起。”朱晓光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掐指算来，朱晓光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正值男大当婚的年龄。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不时有人给他介绍对象。然而，现在的姑娘十分现实，见面以后不是嫌他家在农村，就是嫌他工资不高没有了下文。他看上的姑娘人家看不上他，看上他的姑娘他又看不上人家。半年前，热心的陈大姐给朱晓光介绍了郭娜。郭娜是个公务员，独生子女，家在市区，父母已经退休，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初次见面，郭娜一见钟情，不介意朱晓光家境和收入，几次约会两人言语投机，眼看着照这样发展下去这桩婚事十拿九稳。上个月的一天，郭娜买好电影票，约朱晓光晚上七点在电影院门前见面，一起去看电影。六点多钟，朱晓光正准备赴约，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朱晓光从包中取出手机，看到电话是老桂打来的，便连忙按下接通键：“小祝，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烧得厉害。”手机中，老桂呼吸急促，说话有气无力。

收起电话，朱晓光顾不了许多，三步并做两步赶到老桂家中，把他送到医院，跑前跑后，挂急诊、找医生、缴费、取药、输液，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多钟，老桂的高烧总算慢慢退了下来。这时，朱晓光才想起和郭娜约会看电影的事，便赶紧取出手机要给郭娜打电话解释，却发现手机不知啥时候已经关机了。

郭娜和朱晓光约会后，晚上六点多就早早来到电影院门口等朱晓光。约定的时间到了，朱晓光没有来；给他打电话，手机关机；左等右等，一直等到电影散场，也没有看到朱晓光的影子。这是郭娜第一次约朱晓光，竟然被他放了鸽子，郭娜又气又恨，不知道朱晓光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第二天早上便找上门来要问个明白。朱晓光实话实说。郭娜因此得知了朱晓光帮助老桂父女的事情，怀疑他脚踩两只船，非要让他说清楚与桂春燕是什么关系。朱晓光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两人话不投机，悻悻而散。事后朱晓光几次打电话给郭娜，郭娜不接；亲自登门解释，郭娜不听。两人的关系到此告一段落。

朱晓光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大姐。陈大姐听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小朱啊，听大姐一句劝，你年龄也不小了，耽误不起，以后不要再做为了别人耽误自己的事了。”

六

经历的这些事朱晓光自然不会向老桂父女两提起。老桂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他不想给老桂增添一丝一毫精神上的负担。心情郁闷时，偶尔会编写一段心情发微博中，发泄心中的牢骚。令朱晓光没有想到的是，桂春燕早已在网上把他加为好友，时常可以通过微博了解他的心态。青春期的姑娘十分敏感，从一篇篇微博中，桂春燕知道了朱晓光为了让自己安心求学所做出的努力和牺牲，从内心深处被他的行为所感动，为自己能够遇到这样一位学长而庆幸。久而久之，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感从心底滋生出来。是感激？是欣赏？是敬佩？是仰慕？好像是，好像又不是。每当想起朱晓光，桂春燕就会产生一种莫名地冲动，想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面容，与他朝夕相处。朱晓光不知不觉走进了桂春燕的心中。

转眼间桂春燕进入大四第二学期，就业问题摆在每个毕业生的面前。为了帮助学生就业，学校组织了一场又一场毕业生招聘会，参加招聘的用人单位不乏国内外知名企业。大学生们纷纷游走于招聘会场，在寻找着发展的机会。即将毕业的桂春燕成为招聘会上应聘大学生中的一员。这天，桂春燕在参加又一场招聘会时，意外地看到自己的家乡朱晓光所在的市邮政局也在招聘员工。不知是故土的诱惑还是心仪的人的吸引，桂春燕没有犹豫，当时就把求职简历递了过去。经过笔试、面试，一路绿灯，桂春燕竟然毫无悬念地被录用了。

列车在陇海线上疾驰。车窗外，景色如画。此刻，完成了大学学业的桂春燕乘坐在这趟列车上。她归心似箭，无心欣赏车窗外的秀美景色，思绪早已飞回家中，飞到了朱晓光的身边。在外求学四年的她急切的希望早一刻回到家中对年迈的父亲尽一片女儿的孝心，同享天伦；学成归来的她急切的希望早一刻走进绿色邮苑，开始自己职业生涯的征程；情窦初开的她急切的希望早一刻见到日思夜想的学长朱晓光，向他敞开心扉，倾吐心中日渐强烈地相思爱恋之情......

桂春燕一路风尘回到家中，没有见到朱晓光。从父亲的口中得到一个信息，朱晓光被任命为秦川局局长助理，昨天已经赴任。老桂对女儿说：“小朱临行让我告诉你，我的病已经痊愈，你也大学毕业了，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单位任职事急，不能当面向你告别，让你原谅他。”说到这里，老桂停顿了一下，一语双关地说：“小朱可是个好小伙，这样的小伙子可不常见啊......”

“我现在就去找他！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他说！”桂春燕顾不得掸落旅途风尘，向父亲撩下一句话，急匆匆地走出家门，直奔车站，她要在绿色的邮苑里去追回自己的真爱......

作者简介：贾兴华，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职工作协理事、全国邮政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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