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农村青年的奋斗悲歌-夜读方方小说《涂自强的个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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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农村青年的奋斗悲歌-夜读方方小说《涂自强的个人悲伤》

2013-06-06 21:15:30 92次点击发布者：李铂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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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

晚上睡下，随手拿来当月《小说月报》，翻至《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一篇，以期读到困倦便可入眠。却不料，方方的这篇小说，彻底“毁”掉了我这晚的睡眠。

小说的开头是明快的，涂自强美好人生的开端，无疑也是明快的、令人愉悦的。就连那首涂自强的女同学采药送给他的诗，我以为也不过是这明快中一缕少年的忧伤而已，并未引起我过多的关注。

作为贫困山区里第一个走向省城的大学生，年轻的涂自强在经历了每天凌晨点火把走十几里山路的艰辛求学之后，终于迎来了人生的大喜之一----“金榜题名时”。带着全族人凑齐的学费，带着全村人的重托和期望，也带着自己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涂自强欣欣然地走上了大都市的求学之路。

都市里的大学生活，令涂自强感到无比地新奇和满足。即使在紧张的学习之余还得通过打工去换取生活费；即使尽管每天辛辛苦苦，日子仍过得紧紧巴巴；即使面对城市同学的同情和调侃；即使那段刚刚萌芽的爱情被现实斩断，涂自强也依然不改他的乐观，对这种苦行僧般的半工半读生活充满了感恩和希望。城市生活的美好，催生了他璀灿如烟花的美梦，并深深地庆幸自己“生在了依靠知识和能力就能改变命运的时代。”

因此，在学习和生活上他对自己的要求可谓苛刻，在精神上他不自卑不抱怨不迷失，坦然面对与生俱来的贫穷，始终目标明确、步伐坚定、满怀希望。当象牙塔中他的女同学、甚至男同学都先后放弃爱情，准备用一段“务实”的婚姻去缩短人生的“奋斗历程”时，涂自强却依然坚定地走上了那条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自我奋斗之路。
尽管他积极、乐观、聪明、善良、勤奋、坚韧，可是命运的力量往往无法抗拒。父亲突然死亡所导致的家庭变故，不可逆转了改写他人生的走向------备战已久的他错失了考研良机。
失去了为自己构建的理想蓝图，涂自强开始走上社会谋生，这才发现，梦想的翅膀太过沉重。直到孤苦无依的母亲来到涂自强身边，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令及全村人自豪的大学生，并未如她所想像的以一纸大学学历就能换来有尊严的人生。他们母子在享受着城市繁华和便利的同时，却也不得不切身体会着“长安米贵，白居不易”现实困境。当他曾经的同学毕业后凭借家庭背景轻松地出国、轻松地进入令人羡慕的高薪行业时，他却不得不为了温饱拼尽了全力。尽管生活的成本已被他压得低到不可思议，以至吃不起肉洗不起澡生不起病谈不起恋爱结不起婚，但却只能在朝不保夕的温饱线上挣扎。

他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却始终无法突破命运的天花板，最终肉体承受不住现实的挤压，先于精神垮下去。

方方满怀人道主义情怀，以表面乐观明快却实则痛楚的笔调，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有理想、有作为的优秀农村青年在城市里的个人奋斗悲剧。

涂自强的理想只是有一天能真正地融入这座城市，做一个普通的消费者。这理想平凡而卑微，对生在城市中的人来说唾手可得，但对他来说却遥远无比。尽管自始至终，他都为这理想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热情和努力。但在强大的生活面前，这奋斗却显得渺小而无力。他仿佛大海中的一只孤舟。随便从哪个方向卷来的一朵浪花，对他来说就是滔天巨浪，就能将他又一次打入深渊。他一次次地被生活放逐，直至被城市生活所吞噬。他最终一步步走出这世界的视线，只留一个孤独渐远的背影。

也许，在贫富两极分化和城乡两极分化不断加剧，阶层之间缺乏良性流动的现状下，他理想主义式的个人奋斗，注定就是个悲剧。

主人公涂自强名字的深意，无非是在告诉人们，在当前社会贫富之间的代际复制率愈来愈高、机会严重不平等的残酷现实下，出身贫寒的农村子弟，无论怎样地自强不息，所取得奋斗成果都十分有限，甚至一无所获！

主人公最终以个体的毁灭，终结了他的奋斗，成为名副其实的“徒自强，空悲切”！

小说结尾，涂自强在遗书中冷静地引用了中学恋人采药的诗句：“这只是我个人的悲伤”。再读采药那首诗，我方觉得惊心动魄。

“不同的路

是给不同的脚走的

不同的脚

走的是不同的人生

从此我们就是

各自路上的行者

不必责怪命运

这只是我的个人悲伤 ”

但这真的只是涂自强个人的悲伤吗？我以为，这其实是无数底层小人物的悲伤，是当下中国的悲伤！

呜呼，我为无数的“涂自强”们一哭！

有执而直斯乃为挚—记朋友马士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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