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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鄢忠丽：葡萄藤
2013-05-21 09:05:07 51次点击 发布者：李铂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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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很不情愿的情况下搬进莲花西巷的。
搬家的那天，旧住处的楼下，柚子树正在挂果，我站在树下等工人将家里的零碎一件件往车上搬。为了便于旧房出租，我们只搬走了孩子的钢琴和生活用品出来。要去的新住处只有不到五十平米，况且巷子里正在修路，这让我觉得不便。想着一切又需重头再来，更不愿理会这忙乱的场景，于是抬头看天，却看到了头顶上浓密的枝叶间，挂着一串串深绿色的柚子果。
孩子升中学了，公公婆婆想让孙女开学后中午能多睡会儿午觉，将来的晚自习也不用在路上来回奔波，于是借了这么一套房子命令我们“陪读”。新住处的所有家俱都是他们数次搬家更新换代后的老旧物品，这些柜子、床等经过改头换面放在装修一新的两室一厅的小房间里倒也说得过去。经过两天的归类整理，带来的零碎用品全部各就各位，生活渐渐由忙乱进入正常轨道。
畏惧变化是我老了的证明。毕竟，孩子刚上中学，新住处就在学校对面，下雨天连伞都不用打，可以直接穿过马路去学校上课，我也可以不到10分钟时间就能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工作。
但我还是想念楼下的柚子树、栀子花树，还有我在孩子两岁那年栽下的香樟树，我搬走的那几日，他们正释放着奇异的香气。
新住处在一楼。这个家属院，简易的水泥顶的储藏室占据了所有可利用的地面，连楼道里都堆满了废纸箱、饮料瓶，小一点的空间被那些乱停乱放的自行车、摩托车占满，基本上没有人会利用那些空间来种花养草。就在我整日琢磨如何才能让自己回家后看到一点绿色的时候，一天早晨开窗后，我无意中探头往外看，发现两支葡萄藤像念念不舍的手臂一样正从隔壁楼的围墙朝我的窗户伸过来。有一支甚至已经攀上了窗外的防盗网，墙头上还挂了一串玛瑙似的绿葡萄。
啊，这太好了，我正需要这样的植物来装点我的窗户！我轻轻地将两支葡萄藤往过拉了拉，希望它快些长，长成窗外远远近近的灰色图画中生动的一笔。
好几个月时间，我都在观察葡萄的生长，它们一寸寸地长起来，和窗外的防盗网交织着，巴掌一样的深浅不一、错落有致的叶子青翠欲滴，细细的藤蔓攀住防盗网的钢筋，竟铁丝一般坚固。我无法自己养一株葡萄树，因为我的窗下是铠甲一样坚固的水泥路面，因此默默地感谢邻居的爱美之举也成全了我的心意。
就在我已习惯了窗外这片小小的风景时，某日出差回来，却突然发现，那两枝葡萄藤绿意尽失，竟变得干枯、焦黄，窗框里原来一幅春天的画面像一下子进入了隆冬时节。
衣服都顾不得换，忙开窗查看原由，邻居的墙头上，两枝葡萄藤伸过来地方，小拇指粗的藤条已被齐齐剪断，那串可怜的葡萄也早已干瘪，气息奄奄地挂在断茬上。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把两枝断了的枝条拉过看，确实是剪断的，断口整齐、平整，刀法堪比园艺师……
大自然在优胜劣汰的过程中，我会看到动物的死亡，春去秋来，我会看到植物的凋零，自然现象让我只有短暂的惋惜，而这两支葡萄藤的遭遇带给我的,却是长久的心疼。
我无法猜想葡萄藤的主人举起剪刀时内心如何，她一定不知道，隔壁单元住着一个热爱植物的女人，她一定以为，自己家的葡萄藤生得太过恣意，扰了别人的清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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