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的长篇小说《丰乳肥臀》，前前后后、断断续续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一字一句地读完了。己经有很长时间不读长篇了，因为工作，因为生活，因为繁杂之中的忙碌。
    莫言获大奖了，这是中国大陆作家首次获奖，是世界对中国文学的肯定。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莫言，谈论他的获奖作品《丰乳肥臀》。虽然大多数人均未读过莫言的作品，但却依旧可以侃侃而谈，就如同三国、水浒、红楼梦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曾读过原著，但却依然可以大谝神谝一番那样，因为人人都有文学梦、艺术梦、评论梦。少数人在看，多数人在听，一些人则是人云亦云……
    桄畅曾邀请我去参加地方上的一个莫言作品研讨会，我拒绝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是不善说“不”、不善拒绝的我少有的举动。但我是善意的。研讨什么啊？我连莫言的作品都没有读过，知道他，也只是因为他的几部电影而已。我就弄不明白，连莫言的作品还沒读过，满街满港怎么会有那么多批评和表扬的声音？
    我不想发表任何声音，在我读到他的作品之前。但有一个声音是肯定的，既然他获了诺奖，肯定有他获奖的道理。
    还是先看过原著之后再说吧。我相信，我们每一个看书的人，不全是为了说些什么、写些什么、思考些什么而去看的，尤其是那么一部长篇巨作。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每一本书在带给我们愉悦、轻松的阅读背后，总会暗流涌动，肯定会有一双无形的巨手牵着你，去思考，去摸索，去反判，去抗争……书的教化作用永远是存在于无形文字之中的。难怪莫言在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上会发出自己的那份感言：“文学和科学比确实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它的没有用处正是它伟大的用处。”
    认真读完《丰乳肥臀》，就想梳理出自己的感受。我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什么叫“小说”，而不是“大说”呢？那么长那么大那么深，却仍然一个“小”字概括。小说是一种创作体裁，中文系毕业的我自不必为之而大惊小怪。但当我有目的性地去读一部小说，又那么认真地读完之后，便真正称量出了小说的大份量，以及它大中有小的内敛。
    我知道，要写某部作品的文学评论，非读完两、三遍是不敢动笔的。我不想写文学评论，只想借鸡下蛋，写出我在读书时的一些真情实感，或者是头脑中的一闪念，也就叫它随笔罢。毕竟我们沒有反复而仔细地研读它。
    读《丰乳肥臀》，就如同读一部中国历史——当然是抗日战争前后至中国改革开放期间的一段历史。只不过莫言更为聪明，以小说的形式，装中国的某段历史。讲对了，有正史为证；说错了，有小说为之开脱：小说本就是可以虚构的嘛！但他笔下的历史，却比教科书中的历史更加有血有肉，触目惊心。历史很遥远，国家很庞大，但如果把国缩小成“家”，把历史浓缩进一本书中，你会惊异地发现，原来“国”和“家”，“兴”和“衰”，我们不曾看到的历史，原来如此。
    来弟、招弟、领弟、想弟、盼弟、念弟、求弟、玉女……在一个男尊女卑的国度里，悲惨的命运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的。女人可以是历史，因为女人生育，生育就能延续，延续需要权利，权利需要占有，占有才能强大，强大延续历史……而女人却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们的命运仍然是维系在男人身上的。八个姐姐的命运，皆因所嫁之人的立场、地位、命运的变故而发生着戏剧性的、甚至是悲剧性的更替，共同之处就是，曾经的辉煌，终将被新的战争所替代。于是，男人们在你争我斗中呈现出至高无上的权威性；历史也在你争我斗中让人性变得无限扭曲：兄弟姐妹因立场与观点不同反目成仇；兄弟姐妹因争夺权力地位，甚至自相残杀……谁来拯救这个问题世界？作者仿佛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答案却似乎又隐含在字里行间。也许这才是历史，一个永远给不出答案、但答案又在每个人心中的历史。历史就像一个怪圈儿，组成一个难解的迷：谁在推着这样一个奇怪的圈儿运转？是英雄？是民众？是上帝？还是你我他？答案众说纷纭，但都是别人说的，而你，也许就如上官金童那样，众望所归，但却难当重任，永远都是一个心目中的小人物，但你却抗争过，努力过，为着人性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