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知名家族企业永兆公司遭遇股权之争

安康知名家族企业永兆公司遭遇股权之争

2011-10-22 12:24:48    942次点击               发布者:admin       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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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夏天,张永明(后排左一)和家里人在工作场所的合影

  安康最早的民营企业、安康商业流通领域的家电“老大”永兆公司陷入股权纠葛。今年夏天,该企业的幕后老人——70岁的张永明一纸诉状将老伴马兆兰和四个儿女告上法庭。

安康最早的民营企业、安康商业流通领域的家电“老大”永兆公司在当地威名赫赫,第一个在市区矗立起企业标志性大厦,第一个将肯德基引入安康。而今却陷入股权纠葛当中。

  这场自2009年逐渐显露的股权争夺战,在今夏开始成为当地人的谈资,该企业的幕后老人——70岁的张永明一纸诉状将老伴马兆兰和四个儿女告上法庭。人们唏嘘之余,慨叹曾经的美满家庭,如何竟走到今天这般田地。

  永兆公司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安康市区内的地标建筑——永兆大厦,巍然坐落于香溪路与巴山中路的交叉口。在这座总面积上万平米、估值过亿的大厦周围,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大厦醒目的“KFC”(肯德基)以及打着“永兆”字号的宾馆、商场,似乎在向人们说明,能在这样一处黄金宝地扎根立足,该具有怎样的经济实力。

  从摆地摊卖草帽到“家电巨头”

  在安康,提起马兆兰,上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个个子不高、语速极快的前粮站职工,不仅像个老母鸡一样护佑了四个儿女的成长,更以难得的勇气和魄力,带领一家人创造了巨大的财富。

  马兆兰一家的生意,是从摆地摊卖草帽、瓷盘瓷碗、儿童玩具开始的。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张永明是安康市运输公司(以下简称安运司)材料供应科科长,主持安运司交通器材公司的经营。该公司是安康最早带有市场经济色彩的集体企业之一。

  那时一家6口人借住在粮店10平米不到的小屋里,马兆兰还是临时工,仅靠张永明一人的工资,要养活四个孩子,极为艰难。由于常出差,张永明较早感受到南方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出差回来就捎带些草帽、瓷盘瓷碗等商品回来,让妻儿摆摊销售补贴家用。

  马兆兰自己再进一些儿童玩具,开始领着孩子们在安康老电影院对面、安运司门口等地,摆摊卖货。

  为了节省每一分钱,孩子们的头发是马兆兰理,衣服也是买料子自己做,甚至做饭烧的石炭也是自己砸。

  1984年,老大张俊想做生意,拿了家里积攒的一万多元与人合伙开店,没多久就因资金被骗,草草关门。马兆兰没有气馁,继续带着张俊、张文、张峥嵘、张刚四个孩子摆摊,卖电子琴,后来又开电器修理部。

  1989年,一家人开了第一个经济实体“安悦餐厅”,马兆兰主厨,老大老二协助,三女张峥嵘做服务员,张永明帮着送菜、打杂。当时老四张刚还在上初中,一放学就来帮忙,在全家人的努力下,餐厅生意很好。

  一年后,看到服装生意好,马兆兰关掉餐厅租了更大的店面卖服装。三女张峥嵘站柜台,张俊和张文(当时在汉剧团上班)进货,张刚协助,张永明负责照顾大家的生活,送饭送货。家和万事兴,按马兆兰的说法,“运气加上勤奋,积累了一定财富”。

  1992年年初,国家政策允许文体部门对外创收,张文、张俊和母亲商量,挂靠老二张文的单位汉剧团办企业。“把家里四万元积蓄和一万多元物品投进去,张俊也赊了一些货,借了些钱投入”,马兆兰说。此外,一位叫谢成乾的合伙人,也投了17000元。

  挂靠汉剧团的安康汉剧团娱乐中心商场开业时,马兆兰还担心商场生意不好,家人得有条退路,就没将服装店关门,直到商场生意火了,才让女儿张峥嵘关了服装店。后谢成乾准备单干拿了十万元退出。

  1996年后,商场脱离汉剧团,成立了安康的第一家家电商场——安康地区娱乐中心商场(以下简称中心商场)。至此,中心商场成了张家的家族企业。

  在家族企业发展过程中,精明强干的马兆兰一直都是“掌舵人”,负责财务及商场一切事宜,张俊负责对外和经营,张文和张刚管进货、销售,张峥嵘负责出纳,张永明则负责后勤保障。中心商场年销售额很快接近千万元,成为了安康名副其实的“家电巨头”。

 

因股权之争,家庭已没有之前那么和睦,站在“永兆大厦”前,张永明感慨万千

  不为人知的“文革”往事

张家人的团结和兴旺,让很多人羡慕。只是人们并不了解,这是一个因苦难而重新组织的家庭。

  马兆兰是安康本地人,早年父母双亡,爷爷、奶奶去世后,就被过继给二叔。那时二叔还在云南,从初中到高中,马兆兰一直在学校生活。

  1962年,马兆兰在安康石梯小学教书,她的第一任丈夫张洪斌那时还在西安念书,虽然马兆兰每月只有28.5元的工资,但还是省吃俭用,给张寄10元生活费。两人结婚后,1964年大儿张俊出生。这期间,马兆兰从石梯小学调到城内粮管所干临时工,因工作原因无法带孩子,便将他暂交公公代为照看。

  1967年1月,全国掀起“造反”夺权的“一月风暴”,各地一片大乱,也给这个还算美满的小家庭带了来灾难。

  其时,安康各造反派已经形成工、农、商、学、文、卫等跨行业的两大派。“红三司”(安康专区红色造反第三司令部)、“六总司”(六大“造反司令部”和“安运司”的联合体),为争夺“真正造反派”头衔严重对立。

  当年8月,安康武斗骤然升级,双方甚至抢夺军械库,真枪实弹开打,城内大街小巷枪炮声不断。史载“在武斗过程中,两派动用迫击炮、机关枪、冲锋枪、步枪、手枪、手榴弹、炸药包以及自制的装甲车和飞行炸药包”。

  这时老二张文刚刚出生,奶水不足的马兆兰只得冒着枪弹,到处设法弄炼乳喂孩子。

  张文出生才19天,张洪斌在给武斗前线送饭时,被流弹打死。噩耗传来,年仅25岁的马兆兰感觉天都要塌了。幸亏安运司的一个群众组织将他们母子从新城,转移到了城内较安全的五星旅社,暂时安顿下来。

  1968年4月4日,安康第二次大规模武斗再次开始。“红三司”把“六总司”围困在安康老城内,已经攻到金州路以西,并占领了城内制高点——工人俱乐部。从早到晚枪声不断,城里人听到枪响,都拼命地从城西往城东跑。

  26岁的张永明是安运司职工,也从五星街向东逃生。路过五星旅社,想到前阵子转移到此的马兆兰母子不知离开了没有。跑去一看,发现旅社的人全跑光了,马兆兰带着吃奶的孩子正发愁。逃命要紧,张永明跑到街上捡了一个卖菜人的竹筐,一头装着张文,一头挑些杂物,冒着枪林弹雨,将其送到了马在东关的二婆家。

  随后的一个月武斗仍在继续,城内与城外粮食通讯全部中断,到了1968年5月,“六总司”连东关的一小片地方也守不住了,张永明只好又把张文挑到了安康招待所后院的草坪上,露宿避难。

  1968年6月,安康武斗最终在中央的干涉和军队强行制止下,才逐渐平息。

  一场磨难,张永明和马兆兰产生了感情,安葬了张洪斌之后,两人结婚。婚后,三女张峥嵘和四子张刚先后出生,一个经历过动乱的崭新的家庭,在1970年形成了。“那时候,张永明每月工资34.5元,我的工资每月27元,家里6口人,还有双方老人,生活实在是难。”马兆兰说,在最危险的时候,是张永明保护了我们,没有张永明也就没有我们现在。

  马兆兰让出董事长

  时间很快到了2000年,这一年张家的原始积累已经达到一定规模,很快要再上一个台阶。

  为了积累资金,马兆兰近十年间从未给大家分过红,家里人全都在商场领数百元到上千元不等的工资。到2000年时,全家人创造的原始积累已达四百多万元。这时,马兆兰看上城内雷神殿东南角的一片地,就买了下来。并向银行贷款600万元,开始筹建永兆大厦。

  和当地很多家庭一样,张家马兆兰“拿事儿”,性格内敛、任劳任怨的张永明,更多扮演的是“老黄牛”角色。

  “老伴(指张永明)话不多,忠厚老实,家里的钱都是我管;做生意他主要负责后勤,没有他,就没有永兆公司的今天。”马兆兰对记者说。老太太今年70岁,齐耳短发虽已有些花白,但思维依然敏捷。

  中心商场的生意依然很好,马兆兰任企业法人代表和董事长。2003年底,永兆大厦落成,当年12月,安康地区娱乐中心商场更名为永兆公司。

  2009年下半年一天,张永明忽然发现老伴闷闷不乐,从外面一回来,就钻到被子里哭,便问出了什么事。马兆兰说,公司不给报医药费了。张永明纳闷,你不是当着董事长吗,怎么会在自己的公司里报不了医药费?

  马兆兰这才说,自己6年前就已经不是董事长了,2003年12月中心商场更名为永兆公司时,为了避免将来子女在继承遗产时交“高昂的遗产税”,就将夫妻共同拥有的66.66%的股权,拱手让与四个儿女。最终大儿张俊45%、二儿张文25%,三女张峥嵘9%,四儿张刚15%。

  听人说51%可以控股,出于最后一点点慎重,马兆兰保留了6%的股权。公司设立后,老大张俊当了董事长。而这些,张永明却毫不知情。

  让出董事长位子,马兆兰得到的承诺是:一切药费、生活花销都可在公司报销,但报了两年;2006年就变成每年两万元的定额报销;到了2009年,连药费也不给报了。出于家庭和睦的考虑,马兆兰一直没给老伴说过,现在连药费也报不成了,她觉得瞒不下去了。

  得知情况,张永明精神上有些承受不了。因为出于信任,几十年来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马兆兰掌握,没想到妻子这么大的事竟不跟他说一声。而面对同甘共苦41年的丈夫的诘责,已经无能为力的马兆兰充满了懊悔和内疚。

“老伴告了我,我不怪他”

内心纠结的张永明去找儿女们沟通,但沟通了两年,也没有任何回音,甚至二老由谁来养老送终也成了问题。从2009年起,连续三个春节,老大、老二都不回来了。在此期间,马兆兰卧病,一天,三女拿回了大哥给“报销”的一万元药费,得知女儿说这笔钱是张俊“用自己的钱给报的”,气得马兆兰一把将钱扔在还开着的电炉子上。

  这个曾“甜如蜜糖”的大家庭,除了争吵和伤害,当年那份和美早已烟消云散,一去不返。

  2011年1月,万般无奈之下,张永明甚至写了封《致全家的一封公开信》,发给家里12位亲人。张永明哀叹“回想过去如做梦一般”。在信中,这个七旬老者历数家庭所经历的磨难,和当年“砸石炭、烧废油、理发、钉鞋、下河挑水”,以及“这个家从没有正式分家”的现状。对孩子们对老人的安排表示不满,对“2003年12月以后已经名存实亡,只是都碍面子,没有说出口”表示痛心,认为股份分配应该公开公正、协商解决。但仍没有结果。

  2011年7月5日,张永明以妻子马兆兰在未征得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将其持有的绝大部分股权无偿让与了其他四被告”,将马兆兰及4个儿女一举起诉到安康市中级人民法院,请求法院依法确认他与马兆兰共同拥有原安康市娱乐中心商场66.66%的股权及永兆公司的66.66%的股权,同时要求法院确认妻子在2003年对共有财产的处分行为无效。

  马兆兰给记者提供了一份亲手写的《一位母亲的告白》。这位母亲写道:“孩子和母亲的关系,母亲始终是一条超载的船,任凭风吹浪打,历经千辛万苦也心甘情愿”,但70岁的她现在“已经被遗弃,甚至被诽谤”,从而“母子不认,兄弟姐妹离散,亲戚疏远”。

  她还提到对当年因生活艰难几个孩子没法照顾,被迫委托亲戚照看的愧疚,因为是双职工,大儿张俊交由其祖父代养,二儿张文、三女张峥嵘、四子张刚送到姨家、舅家抚养,两口子出学费生活费,后陆续都回到了二人身边。

  由于老大张俊的户口随祖父变成了农业户口,为顺利招工,两口子托关系把户口给迁进城里,后设法招工进了粮管所。张俊爱好电器修理,张永明还“摆酒”给请了师傅教技术。

  老二张文喜欢戏曲,张永明就联系汉剧团、秦剧团,最终,张文凭着诗朗诵进了汉剧团。

  “如果不是因为老大勤奋、有头脑、对我们的生活有承诺,我也不会把股权全让出去,更不会不当董事长,谁知道会闹成这个结果。”马兆兰说。

  对张永明的起诉,她不怪他:“企业原本就是一家人的,现在老伴起诉了,但错还在我,是我不懂法,给他造成了伤害”。

  弟弟妹妹先后离开公司

  一家人的幸福感随股权变化日趋淡薄。张俊成为永兆公司董事长后,张文、张峥嵘以及张刚,都先后离开公司。

  张文在解释“离开”的原因时说:“公司需要按制度运作,我离开是为让老大更好地管理企业。”

  而三女张峥嵘对“离开”则充满委屈,她说,2004年生完孩子去公司上班,发现大哥对自己不那么好了,还让她回家看孩子,因为没事做,才离开了。

  老四张刚则一直干到了2009年才离开。离开是因为“自己虽是总经理,却没有总经理的权力”。那年夏天他进了一批空调,因天气原因卖得不好,结果大哥就责备他,可他认为空调进价低,即便暂时销售不好,也没关系。果然,在他因此离开商场的第二年,空调便销售一空,给公司赚了不少钱。

  “大哥聪明、勤奋,就是后来有点变了。”张刚说,永兆公司是原中心商场的延续,虽然企业设立时将注册资本增加到1056万元,但家里每个股东都没出一分钱,所有的钱实际都是中心商场积累下的钱,以实物出资。

  安康地区会计师事务所对中心商场的“注册资金验证报告”、安康地区工商企业管理咨询服务中心的“关于同意接收娱乐中心商场的批复”以及永兆公司工商“设立登记”等资料证实了这一点,

  这几份文件显示:永兆公司的五位股东,无论占有股权比例多少,均标明为“实物”出资。而中心商场注销和永兆公司设立,只是“一注一开”,增资后变更名称而已。

  对1056万元的注册资本,马兆兰解释,除在建永兆大厦的600万元(公司设立后又追加了600万元贷款)外,都是原中心商场的积累,家里的所有股东,都没有实际出资。

  张刚说,即便是股权,注册登记是一回事,分红又是一回事。比如自己股权是15%。但分红比股权比例要多。

  老二张文对此的解释是,之所以弟妹拿的分红比实际股权要多,那只是大哥照顾亲情,将自己的股份红利分了一些出来给弟妹们的结果。

  第二代中唯一的女性张峥嵘还是怀念当年一家人打拼时的日子。

  “那段时间,全家扑在生意上,好得感觉像一个人一样。”张峥嵘回忆,在服装店那会儿,她经常和两个哥哥去武汉、重庆进货,哥哥们也非常关爱自己。

  在中心商场期间,妈妈管事,爸爸送货、送饭,哥哥们管销售、进货,里里外外都是一家人,感觉非常甜蜜。

  “永兆”能否承受“内部一击”

  对继父张永明索要66.66%股权,仍在香港出差的张俊认为与事实不符,因为自己“3岁半时被母亲遗弃了”,是自己和张文,联合一些投资人筹资十余万元创建的中心商场,后其他投资人退出,自己和张文共同经营。

  张俊说,当时为“对外提高信用度”,才在“汉剧团娱乐中心商场”变更为“安康地区娱乐中心商场”时,将“注册资金5万元提高到了30万元”。而变更注册主要是法定代表人的挂名变更,母亲马兆兰并没有任何资金投入,因此。继父张永明说与马兆兰以夫妻共同财产20万元出资,不是事实。

  就永兆公司的股权现状,张俊称是“母亲多次在自己和张文面前哭诉,说自己身体不好,为了家庭和睦,为手足亲情,让给同母异父的弟妹张峥嵘、张刚分点股份”,所以才分别赠与马兆兰6%、张峥嵘9%,张刚15%。

  对张俊的这种说法,即便是一同被列为被告的张峥嵘和张刚,也表示不能认同。

  马兆兰说:“当时之所以要分股权,还是张俊跟我说,以后子女继承要交很高遗产税,并且承诺生活上一切费用花多少、报多少,对这样的好儿子,我有啥不放心的?”只是后来她才知道,开征遗产税仍在争议,实行尚远。“张俊怎么能说,当年让出股权是我‘哭诉’才分下去的呢?”

  就张家的纠葛,当年汉剧团娱乐中心商场合伙人谢成乾说,张家原来是很和睦的,但闹到这种地步,作为昔日的合伙人,也不便再去说什么了。

  而张家最重要的一位亲戚李友明说,张家原本是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出了问题后,双方也都做出过一些努力,可没有成功。“现在,他们都起诉了,我们做亲戚的,也实在没什么话好讲了。”

  “对四个孩子,我从来都是一视同仁,跟老大也一直很好,现在变成这样,他们完全是被利益左右了。”已患上糖尿病的张永明说。

  今年5月11日——张永明快过生日的前一晚,经亲戚联系,儿女们才回来。连久未回家的张俊也带着媳妇和孩子回来了,马兆兰高兴地开了门,老大和老二还给二老送了两万元和两盆花,但很快就话不投机。

  如今,永兆公司的经营并没有因为内部“股权之争”受到大的影响,但从长远看,一个家族企业的良性发展,除需要科学管理手段,更需一个“和”字来凝聚力量,否则,以往烜赫一时、如今却已倒下的众多家族企业可能就是“前车”。

  本报记者 潘京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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