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吃蚂蚱菜

夏吃蚂蚱菜

2014-06-26 09:24:34    29次点击               发布者:李铂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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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令进入初夏,蚂蚱菜很快就脱去了春时的稚嫩和憨态,开始伸肢展臂、斜倚漫铺。几天过后,它不仅身形大了许多,还出落成了叶片肥厚、干茎晶莹的好身段。此时,当是蚂蚱菜食用的最佳阶段。
    蚂蚱菜学名马齿苋,又名马齿菜、五行草等。我之所以乐意称呼它为蚂蚱菜,是当它翠绿的叶片间点缀了星子般的小黄花,我眼里就有了麦田蚂蚱的灵动和意趣。
    关于吃,美食家李渔首倡蔬菜。他在《闲情偶寄》中写道:“吾谓饮食之道,脍不如肉,肉不如蔬,亦以其渐近自然也。天天山珍海味、燕窝鱿鱼对于普通人而言,不大可能,也太过奢侈,倘若做到野菜随季撷取、“旋摘旋烹”,也算是得其精华,尽享失布衣之趣了。
    蚂蚱菜吃法很多。鲜食、干藏、腌制、炒食、烧汤、做馅、凉拌,无所不能。儿时,家境困窘,口味寡淡之时,母亲常唤我挎篮去挖野菜。那时的孩子,没有繁重的作业,不需要加时补课,放学后放羊、打猪草、拾柴、挖野菜最是平常。而其时野外荒地多,植被覆盖好、无污染,荠菜、野苜蓿、扫帚苗、灰灰菜等野菜,一丛丛、一蓬蓬轮番登场,又为挖野菜提供了天然的舞台,所以用野菜丰富、补给餐桌,可说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蚂蚱菜拔回来后,母亲掐掉老根,打一盆清水洗净,就切成寸段备炒。待锅响油热,呛过葱花、花椒、辣椒,把切好的蚂蚱菜放在锅里爆炒,只需几分钟的功夫,一盘麻辣香蚂蚱菜就做成了。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凉拌和做馅。
    新鲜的蚂蚱菜,放到开水焯一下,用刀切好置盘晾凉,轻轻挤掉汁水,加入拍好的蒜泥,再调上芝麻酱、蒜泥、香油、辣椒油,一盘又辣又滑、开胃爽口的凉拌菜就可以吃了。馨香在嘴里,酸辣在心里,筷子一挑,还能拉出又长又亮的细丝。
    无论新鲜的、还是干藏的,蚂蚱菜包包子都是绝好的材料。蚂蚱菜、白菜或韭菜各半,合起来剁碎,拌入肉末、葱姜丝,再调上盐、油、辣椒等辅料,馅子就备好了。母亲没有女孩,她擀片的时候,我就和哥哥在她的指导下,学着包包子。人多手快,圆圆的包子很快就摆满了案板。剩下最后几个,母亲亲力亲为,她不是包起来,往往是对折一合,放进菜,捏成一个个船形的角角馍。这种馍含菜多,褶子少,吃起来更是汁浓味足,酣畅淋漓。母亲还有一种做法是将蚂蚱菜切碎,拌进面粉蒸菜馒头吃。这个菜馍熟的时候,香味特别浓郁。熟了以后,蘸着姜蒜汁儿,吃起来特别解馋。
    吃野菜的最高境界是情景交融。有朋友从南方归来,生意小成,邀我到饭店小聚。在豪华的包间里,各类佳肴摆满了餐桌上。酒至半酣,朋友说点盘“凉拌山蔬”爽口一下,大伙儿点头应允。端上来一看,灰黑的一盘,从形状上我认出是蚂蚱菜。夹一筷头尝尝,味道不错,可临到末,我却始终没吃出母亲做菜的味道。淡淡的遗憾过后,我知道我是在怀念一种吃饭的情景。夏日的夜晚,月光如水,阔大的场院里,一张小木桌,几方小木凳,家人团坐,海盘盛菜,粗碗装饭,品野味之鲜,食生活之真,是何等的舒畅开怀啊。那一阵享受的……蚂蚱菜质朴随性,耐旱耐涝耐瘠薄,但入厅入馆,却有诸多不适应,比如熟后的色泽、微酸的味道,抬脚挪步间都现另类之气。而野菜之味,许多人认为很“邪”。可事实上,“邪”才是野菜的本真。故此,我觉得食此类私房菜,更适合家常饮食,或二三知己相聚。那样,方显蚂蚱菜左右逢源、进退自如的魅力。
    要想向李渔说的那样,贴近自然,广接地气,就得寻找乡村标志性的东西,吃野菜应该是最实惠的选择。(孙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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