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焕

曹操非常重视人才，看到自己的儿子曹植那么有出息，特别宠爱，产生了要打破“立长不立幼”的老规矩，将曹植王位交给这个儿子的想法。想法一有心事多，心事多时总念叨，于是多次向身边的人讲，他这个儿子在诸子中“最可定大事”，表示“吾欲立为嗣”。最后曹操想法却抛锚了，改变了初衷。是什么力量拉着曹操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曹植“落选”？考察这种“落选”，认真组织调查，给历史一个交待，特别给现代官场攀登者一点提醒，善莫大焉。

曹植落选原因之一说是爱做表面文章。曹植本人才气纵横，词采华茂，在当时邺下文人集团中是最为突出的，作品“独映当时，垂誉后世”。这样的一个杰出人才，说什么只会做面子文章，不会做里子文章，没念下治国真经，只能搜集寻找一些治国只言片句，拿到自己父亲处卖弄，让老父一看眼前发亮，认为特好。二看很是称奇，难于置信。三看甚是了得，不得不去怀疑。说什么是别人教唆，不是真米实曲，被识破后最终有了不想用曹植本人的决定。这是想当然猜想。曹植父是谁，是一代枭雄！那么好糊弄？天资聪颖的曹植在1 0多岁时，小小少年，就能熟读《诗经》、《论语》，诗、文、辞赋精通，写下几十万字的辞赋，并且擅长写作文章，均为上品。“曹公父子”情深，儿子的情况难到父亲不知？这不可能，“知子莫如父”，开始曹操读曹植的文章，发现文辞华美可观，做父亲的甚为惊异也在情理之中。后来发现“孩儿出口能明辩事理，提笔能写成文章”，了解儿子的真实情况后，做父亲的也曾多次故意用各种刁钻的问题诘难儿子，儿子也总能从容对答，让做父亲的特别宠爱，并给予厚望，这是自然的，儿子给自己父亲经常如实汇报自己取得的成绩，读读刚写的文章，请父亲纠正批改，怎么说是买乖偷巧？这种深怀猜忌、乱嚼舌头、横加压抑与迫害的行为，是多么可耻呀！

曹植落选原因之二说是喜欢阿谀奉承。曹植本人的诗赋讲究气韵和词藻、雕琢与修饰，有曹植独特的艺术形式和质实深刻的社会内容，很多诗赋直接取材于社会生活，真实生动，具有鲜明的诗史特征。譬如：《离思赋》表达自己从军杀敌、不惜生命的决心；《东征赋》写自己的亲身经历，表现下层兵士对战争的感受；《归思赋》睹物伤感，描述自己家乡在战争后的荒凉、凄惨；《学官颂》赞美孔子在中国教育史上的杰出贡献；《皇子生颂》不忘对百姓的关注；《谏伐辽东表》是以“待罪”之身关怀国政悯民心迹的真实表露。特别是《妾薄命》，对当权者荒淫生活进行了揭露，把憎恶、愤怒的主观情感溶进了平和、冷静的客观描写中。说是曹植本人爱写一些颂辞之类吹捧文章，特别在曹植父出征或凯旋时赞之颂之，拍马奉迎。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自己父亲要出远门，做儿子的写一些祝福颂扬的文章，当作欢送词高声朗读朗读，这种欢送难到不应该？难到有假？难到“王当行，流涕可也”，像曹丕那样当个优秀的行为艺术家，假哭、做秀、装个“泪流满面”的假孝子，让自己父亲受骗才对。自己父外出多少天了，回来时当儿子的把这一段学习情况给自己父亲讲讲，把自己写作的东西念给自己父亲听听，把自己取得的成绩成果说给自己父亲知道，让老父分享一下，指点一下，有什么错？再说，没有平时的刻苦钻研，熟悉写作，能有“七步诗”？这可是救命诗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刀架脖子上，手足相残中，能写出这样的诗，能有几人？谁又能说这是奉承？

曹植落选原因之三说是不注意个人作风问题。罪名是曹植行为放任，不循礼法，不拘小节，难到这也是错？光头袒臂，乱跳胡舞，表演杂技，扮成说书人演说，难到这也犯法？一次驱车，让其父大怒，上纲上线，处死了掌管王室车马的公车令，这事情想的太多，处理的太严重了。也许是马受惊乱跑，冲上皇帝车马的御道上，不是私自驱车行驶的。这事让做儿子的渐失父亲的信任和宠爱，有点过于神经质了，也不应该抓住这点芝麻小事大做文章，胡说乱讲什么曹植放荡不羁，常私自外出游玩，性格行为不符合道德规范。这纯粹是没事找事，疯狗吃不到腥味，找猫的事，咬猫的蛋，放他娘的红薯萝卜屁。自己父亲贵为王，属于领袖人物，人家“官二代”就不该放纵自己一下，这与时下一些小小“富二代”比较起来，根本无法去比。一个孩子家，被父亲宠爱着难到是儿子的错？风华正茂的年龄，外出游山玩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挥发情感，当个不拘小节的文学家，难到有错？说什么有作风问题，是否像现在的一些村长一样，村村都有丈母娘？或像现在的大款一样，吃着嘴里，看着碗里，瞅着锅里，换女人被换抹布还快？抑或像现在一些腐败官员，左手拥着一个，右手牵着一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把美女培养到温柔床上，把肚子培养大放在手术台上，把小姐培养转正成自己的婆娘，再放权帮扶培养出更多的二奶三奶四奶五奶六奶七奶八奶……？如果是欺男霸女，是强奸了嫦娥？还是霸占了洛女？谁知道请举报出来。才子多风流，既然“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这样的才子不风流说不过去。其实恰恰不是那么回事。纵观曹植一生，只娶过两个老婆，且一个老婆在曹操活着时就因“衣绣违制”，被曹操勒令回家并赐死，过后也没见再寻花惹草，娶个八妾九太来，到死只抱一个老婆谢幕，这样的一个侯爷王爷，说个人作风有问题，谁信？

曹植落选原因之四说是贪杯。说曹植本人率性旷达，生活优游宴乐，不知道砥砺言行，饮酒不加节制是其最严重的缺点和问题。这话不见得对。譬如针对当时社会“群庶崇饮，日富月奢”的酗酒状况，曹操颁布了《禁酒令》。身为儿子，曹植专门创作了《酒赋》，申述禁酒的原因及酗酒的危害。他借赋中人物矫俗先生的话痛斥酿酒者：此乃荒淫之源，非作（贤）者之事。若耽于觞酌，流情纵逸，先王所禁，君子所斥。并组织王粲等人作此同题文章，以增加宣传力度，扩大影响。这样一个人说贪杯，给鬼说，鬼都不会相信。要说起曹植喝酒事，主要反映在那次出征上。做父亲的让他第二天清晨准时出发去救曹仁，还当面告诫他应该注意的事宜。临行前一晚，他哥哥找上门，故意邀请他饮酒。明知喝酒误事，他那么聪慧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孰重孰轻，他比谁都清楚。却不知是兄弟情谊，还是酒的诱惑，曹植本人没有阻止。按说喝喝酒能有个啥，招谁惹谁了？一般老百姓都可以吃吃喝喝，洗洗搡拉，卡拉OK，打打小牌，难到人家一个贵族王子花天酒地一下就不行？问题是曹植本人一喝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不能受命。为什么会这样？在权力争斗十分激烈的关键时期，特别在上级正考察时间，考察对象一言一行都要分外注意，“夹着尾巴”做人是最基本的准则，否则小报告会满天飞，小人会争先恐后跟上来。这一点曹植本人有点书生气，不如做哥哥的城府深，脑瓜好使。做哥哥的当时很有心机，也最善用权术，明明是有预谋的故意陷害他，他却不知，“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着钱”。按他的酒量，那点酒不算什么，莫非酒里下药，使他昏睡不醒？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因为宫婢侍从都为做哥哥游说，做做手脚如囊中取物，再方便不过了。在一个组织或政治集团内部，都是看人抬轿，看人说话的，要担当一名足智多谋的政治家，仅凭几篇辞赋华丽的诗文是难于担当大任的，更不要说去打天下、坐天下了。秦始皇不看诗文一扫六合定天下，唐后主能写诗文而失天下。与人交往中，“书生人情纸半张”，在人心目中，“百无一用是书生”。既然选择了文字游戏，甘当书生，要争戴文学家的王冠，成全无权无利虚名，就莫要玩政治把戏，历史老人反复讲明了这一点。

综上所述，曹植的落选是必然的，并不全是本人的原因，如果要那样认为，这就大大的冤屈了曹子建。关键的原因除过曹植不是长子外，最大的问题在于“寄身锋刃端”，有一个猜忌之心很重的哥哥，这样事实多捏造些，罪状多罗织些，被诋毁是逃不过的。尽管从小刻苦学习诸般武艺，并学得剑术、刀法及骑射的出色本领。也曾独自率兵打仗，几乎每次都能凯旋，但最突出的本领在为文上，执著于诗文，整天钻在文字堆里作道场，山水之间寻灵感，出言为论，落笔成文，天下才高，独树一帜，文字太优秀，文才能盖世，专业太强，才高的背后是离群，是和者盖寡，是嫉贤妒能之辈跟上来，引来非议是很正常的。特别是整天挖空心思找灵感，推语法，敲辞意，赋新词，找丽句，忙个没完，忙到最后而将政治丢垃圾堆去了，什么政治嗅觉，权谋心机，统统老化，落选是自然的。后来清醒过来，是注意到了，也想在政治上有所建树，譬如，为了防范诸侯，杜绝宗亲之辅，曹丕父子把自家骨肉兄弟弃之不用，而任用司马懿等外姓之人，这种情况下，如果发生权臣谋反，社稷难保。曹植早已发现这种问题，尽管被遣往藩国，仍写《陈审举表》，及时指出：“权之所在，虽疏必重；势之所去，虽亲必轻。盖取齐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晋者赵魏，非姬姓也。”此时说话论政面对的已经人事生变，成昨日黄花了，已没人买曹植账。不重视不买账不要紧，历史会出来说话的，这种情况不幸被曹植言中，后来宝座让司马懿发动政变夺去，曹爽亦被杀，这是否报应？当哥哥的活着看到也可能骂他“乌鸦嘴”，绝不会说是自己的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历史无情文学幸。曹植尽管在当王当皇帝上落选了，在政治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生壮志难酬，郁郁寡欢，在四十岁出头正干事业之鼎盛时期，溘然长逝。但曹植树起的文学丰碑高高立在文学的殿堂，让人们永远热爱他，走进他，拜读他，亦永远怀念记住他。

惜哉，陈思王，美哉，曹子建！

通联：陕西蔡家坡宝鸡九州公司党委工作部部长  刘新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