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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升
近期，晓宁送我一本他刚刚出版的诗集《生之印象》。说实话，开始我是不以为然的。在目前日渐浮躁的世风下，谁会静下心来问津缪斯的殿堂。晚上闲暇无事，我便翻开了这本书草草地读起来。孰料我竟被那真挚、清新、自然、优美的诗句深深地吸引住了，一口气读完，激动不已，感慨不已。
晓宁的诗首先在于真，是作者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正如他在《自序》中所言：“在诗歌面前，恰如在上帝面前，我无须掩饰自己。而诗歌所要表达的，正是这种无拘无束而又毫无瑕疵的真诚”。我以为真诚是诗歌的灵魂，是诗意和诗境得以表现的平台，也是承载诗意和诗境的力量。读晓宁的诗，仿佛生命之泉弹奏的音乐，是灵魂之光的照耀，是心灵之语的共鸣。
“我自以为是一个不会做诗，但并不是不配做诗的人。而且，由于我是一个不可能脱俗的尘世间的人，所以对于人类希望获得的关于物质和精神的东西，我都需要。我既不满足于诗歌带来的快乐，也不满足于对诗歌创作艺术的孜孜以求”。可见，由于真诚，并且能够真诚地面对社会和人生，所以晓宁把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命的体验和对诗歌艺术的追求，当做生活的一部分，把大自然当作他倾听和倾诉的对象。只有真情实感而没有抒发，那还不是诗。诗是需要抒情的。就像《毛诗序》上说的，“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晓宁在开首篇《人生》中这样写到：“当夜色还笼罩着大地的时候/森林就悄悄苏醒/我像树叶上作梦的露珠/一个刚刚诞生不久/啼哭的婴儿那样晶莹闪亮……/我像晨光中蒸腾而上的水汽/经过照射才成为云朵/……/我在黑暗中审视人生”。直率、真诚、坦然、自信之情跃然纸上，我仿佛和作者一样置身于黎明到来时的那种令人激动的情景之中，像树叶上作梦的露珠“等待着太阳的第一道光芒/来照耀心灵的峡谷，”然后“从容地走出思想的桎梏”，在黑暗中静静地去 “审视人生”，探求人生的真谛。
晓宁的诗，潜藏着古典诗词的丰厚底蕴，意境优美而令人回味。这也是他在诗歌创作过程中追求的一种境界和审美效果。正如清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言：“文学之事，其内足以抒己，而外足以感人者，意与境二者而已”。正是通过诗歌这种艺术形式，晓宁把主观的情思和客观的物境，即意与境、情与景、神与形相互交融，相互渗透，从而使他的诗更富有感染力。正所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的，他的诗读起来“如空中之音，虽有所用，不可仿佛；如象外之色，虽有所见，不可描摹；如水中之玉，虽有所知，不可求索”（明·黄子肃《诗法》）。比如在《湖畔》一诗中这样写道：“黄昏 落霞仿佛薄雾/轻轻地在湖畔铺展/桔色的光辉 颤动着涟漪/我伫立在沉静的湖畔/就像一只搁浅的旧船/等待着力的呼唤”。这幅黄昏湖畔的落霞图，意象独具，寂静寥远，给人多少遐想！再如《乡村之夜》一诗中写道：“风吹灭星星/时间 悄悄从眼前走过/宁静 一如村中的那口老井/幽幽谧谧/映处一片蛙鸣/……夜归的鸟/踩着云/衔来无限温馨”。乡村的夜晚是一个梦，但在作者的笔下，更是一个令人陶醉的甜蜜之梦。
诗是需要通过一定的手法来表现的。晓宁的许多诗，采用了象征的手法，即通过类比和联想来暗示他要说明的对象和问题。在《我的和别人的饰物》一诗中，他写道：“如果我会不朽/一定是在吃过最后的/那顿晚餐之后/我的头骨/又成为别人佩戴的饰物”。其中被象征的主体“人”是隐而不宣的。一个人，当你将某个动物的头骨当作饰品时，是否会想到有一天你的头骨也会成为装饰品呢？所以作者强调，人不要企求不朽，而且人也不可能不朽。在《乱梦中的杂诗》中，他写道：“很多人都在说着准备好的台词/高尚和鄙污穿着同一条裤子/只要有钱/何愁买不到/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这首诗读起来的确有些“乱”和“杂”，但我们可以通过“乱”和“杂”看到世界的本来面目，看到现代社会存在的丑恶的不文明的现象，看到一个人对人类生存环境和生活状态的忧虑。诗是需要咀嚼的，通过可见事物与不可见精神之间的相互感应和转换，赋予抽象观念以有声有色的物质形式。
人生的道路坎坷而漫长，有时我们不免陷入种种的迷茫之中而不知所措。而晓宁在《人生写意》中娓娓道来：“从诞生的那天起/红尘的玄机/就被声声啼哭禅悟/虽然有时不知道/应该怎样支配自己/不明白人并非因某种需要/才活着的道理……/留住今天 不要回头/因为 我是来者。”直面人生，无怨无悔。给人以无尽的积极进取的力量和勇气，永不服输，永不言败，因为我是来者！同样，在晓宁的诗中，无不沉淀着对人生、对社会的冷静思考、洞察和顿悟。他的诗来自于对生活的真实体验。虽然它不是一个哲学家，也谈不上对哲学的深刻理解，但他诗歌中透出的哲理，给人以某种警示和启迪。他在《羊》中写道：“奴役你的人说你温驯听话/杀戮你的人说你可爱有加/当你用鲜红鲜红的血液/拯救以撒生命的时候/你就注定要成为/献给上帝的最好的祭品”。他在《防备》一诗中写道：“生命 如果不能/有效地加以保护/就会陷入险境/犹如天真的小鸟/在尽情的啄食/撒在地上的诱饵时/却不知道/猎人的网已经张开/没有防备/生命短暂的快乐/常常要以悲剧的形式结束”。
诗是心灵之歌，是大自然与人类的直接对话。晓宁渴望自己的心灵通过诗歌变得高贵，渴望灵魂在大自然的洗礼中变得圣洁无暇，渴望真、善、美哉他的笔下铺张。因此，他沉默于每一个寂静的夜晚，沉迷于案前的灯光，沉醉于每一位诗人的优美华章。于是他的畅想、凝思、感怀、歌吟……便像一粒落到哪儿就在哪儿生根的种子，长出了一朵又一朵绚丽鲜艳的花朵。
中共蓝田县委宣传部调研员 李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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