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席张翟西滨:土炕燃烧的岁月

副主席张翟西滨:土炕燃烧的岁月

2015-12-04 08:46:27    213次点击               发布者:李铂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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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关中农民大都睡土炕,上面铺席,下有孔道,跟烟囱相通,可以烧火取暖。因它全是由土墼、泥混合而成,乍一看,土气、笨拙,却经济、实惠、耐用、温暖、养生,成为农村老百姓日常生活起居的“热炕头”,也是那个年代一道亮丽的风景。

    插队那会儿,我居住知青点,两头木凳,一块床板,铺床褥子,就是一张床,春秋季节好说,冬季格外难熬,除了冷、还是冷。知青点是陕西八大怪之一“房子半边盖”,房檐下悬挂一尺长的冰溜子,长短不一,粗细有别,白天太阳升起,温度增高,冰溜子慢慢消融,水滴脖行(方言),啊!“渗凉、渗凉”,我需箭步跨跃;晚上房间不是四处漏气,而是八面透风。屋里的水瓮结了厚厚一层冰。床紧靠窗户,玻璃早被顽皮的孩童打破,我是用图钉将塑料地膜粘上去的,风刮得窗户塑膜一张一弛,伴有音乐的节拍,难以入眠。睡前,不敢喝水,生怕半夜方便遭罪。我双层棉被加身,钻被窝时,颤抖着身躯一点点向里伸,并呲牙咧嘴发出“唏嘘、唏嘘”难以忍受的惨叫。每到这时,我想要是队上的社员多好,这会儿恐怕睡的是热炕。偶尔,遇到人家走亲串门,为守护家园,同龄人也会喊我过去做伴,凡遇此事,我忒高兴,觉得这一宿有热炕睡了,幸福至极,溢于言表。一进农家,房间占据最大面积的就是那一盘巨大的土炕,立马感觉周身热乎乎的。人本自然之子,土炕是大地的一部分。人睡在土炕上,身心皆会与地气相通,真的,那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完美放松。

在农村,土炕对农家生活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干活累了回到家,往炕上倚着被子卷一躺,一会功夫身子骨就轻松许多。一家人围坐在炕上,摆一矮方桌,欢欢乐乐地吃饭,感到的是一种闲适,吃完了饭再围坐炕头上拉家常,又感到的是一种亲情。土炕有时充当日常手工活的大用场,搓玉米、做针线活大多在炕上完成。土炕还是孩子们的乐园,炕上赤脚,蹦蹦跳跳,累了顺势一躺,不一会进入甜美的梦乡。那个年代,农村妇女生娃,一般也在土炕上喂养。难怪人们如此赞美:“一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邻里乡亲来了,都会顺口:“上炕坐坐吧!”,就显得彬彬有礼,热情好客,倘若在炕下拿个凳子,让客人坐坐,就显得生分讨嫌,这在当时也许是一种风俗习惯。

土炕还是庄户人家包治疾病的“理疗台”。因土炕很硬,没有弹性,往上一躺,腰板很直,许多人都愿意在炕上睡,为得是身板直、腰板硬;天一冷,上了年纪的人就乐意把炕烧得热热的,睡个热乎觉;有个头痛脑热的人则喜欢往热炕上一躺,蒙头大睡,出身热汗,霎时,减轻许多;平时,有个腰痛腿寒,都愿上炕热敷,感觉活泛、舒坦,腰腿自然不怎么痛了。一位盘了多年土炕的老农告诉我,土炕还能产生有机肥。烧炕多用秸秆、玉米芯什么的,炕洞里早被烟火熏得黑乎乎,打了炕后,用水泼匀、粉碎,运到田地,是农作物上好的肥料,那时候,买不起化肥的农民,就是借助“打炕”,积累土粪,滋润庄稼,收获喜悦。  

也许当今农村土炕渐渐远去,已被做工考究、雍容华贵的新床而取代。的确,文明、富裕许多。我以为:当城市生活成为发展趋势,现代文明成为时尚,许多乡下人在城市化的进程中,潜移默化演变为城里人时,切记土炕曾燃烧艰难的岁月,不声不响,实实在在,土里土气,贴心贴背,充盈着浓郁乡土气息的温馨和温暖……

远去的钟声

   “屋檐悬挂钟,队长拽绳绳;用力抖几下,发出‘当当’声”。这是当年出工时,生产队长敲钟的真实写照……

穷乡僻壤的社员,一天三晌,下地劳作都要听从钟召唤,钟是睡梦中的闹铃,也是出征的号角。起初,每天听到好奇新鲜,总觉寂寞乡村除了公鸡打鸣、绵羊“咩咩”和狗儿“汪汪”声外,那是最嘹亮、最美妙的音响。

我所在的村子,中间有条笔直的街道,贯通七个生产队,村中唯一的供销合作社(杂货铺)就坐落在村中央,说是杂货铺,我看仅是油盐酱醋等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想讨个欢心商品,多半要到几十里外的城里采购,物资短缺,商品匮乏,凭票供应,是当年窘境。不过,这里可是村上的“经济中心”,社员大都光顾,我小队的吊钟就在店铺西边的房檐下,铁玩意儿,类似风铃,古朴雅致,相传几代。

“钟声一响,苦力一晌”。日久天长,每当钟声响起,我就颇感烦闷后怕,如同磨房的嗡嗡声,单调、枯燥,令人乏味。无论你再有怨言和想法,也别无选择。

常言道,不历苦难不得真经。不管听过千遍万遍,有时,百无聊赖总能从中听出一番新意。

我遇的首任李队长,人到中年,精干麻利,派工活泛,井然有序,每次上工,他总走在前头,身先士卒,任劳任怨。长期观察,我发现他敲钟时,“当当”声抑扬顿挫,袅袅余音,极富音乐的节拍和美感,田间劳作时,有人向他提议:“队长该歇息咧”,他会当即发话:“大家原地休息”;给我的印象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有一年李队长不干咧,换成了杨队长,瞧,那身段跟《水浒传》里“鲁智深”似的,腰粗膀圆,风风火火,他敲钟“当当”声,一声接一声,中间不喘气,略加思虑,显然是个急性子、火脾气。安排活路,指东是东,指西是西,说一不二,不容争辩;田里干活时,有人向他提议:“队长该歇息咧”,他会当即发怒:“歇啥哩?干活!”一副威武不屈的架势。

还有一年开春,因队长撂挑子,一位自告奋勇的“二队长”敲响了钟声,“当当”声时隐时现,磕磕绊绊,侧耳细听,便知生手。原来他腿有残疾,常年在饲养室,干垫圈、起圈的活,为队上积攒土粪。春耕时节,各队都在组织劳力,把土粪及时清运田里春播,若有闪失,将会造成“人哄地皮,地哄肚皮”的缺憾。的确,好人好心,大伙信服,见他敲钟晃晃悠悠的样子,有人寻开心、撂匝话:“二队长,你敲的是晃钟。”他一笑而过,大家其乐融融。

有一次,收工吃罢饭,我刚躺下,耳畔就传来“当当”的钟声,心想离出工尚早?我忙出屋,伫立路上,朝钟的方向望去,老远就听见叫骂声;“把他家的,你个‘碎猴’,钟敢乱敲。”噢!原来是不懂事的顽童,随心所欲敲响了房檐下吊钟。

钟声是单调的,且又极具内涵。它有时振聋发聩,使人猛醒;有时慢声细语,启迪思考。

钟声是有灵性的,它“乐人之所乐,哀人之所哀”。

钟声蕴含着贫瘠乡村动人的故事。它每一次敲响都有不同的戏剧人生;同一次钟声,不同的人听来皆有不同的诠释。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身居繁华都市,行人的嬉笑声、车辆的轰鸣声、手机的彩铃声,还有那悠扬的音乐声,汇成一首新时代的交响乐。不知咋的?倏忽间,我眷恋乡村逝去的钟声,它超越语言,充满诗意,黄钟大吕,不说废话,是农家追求幸福梦的畅想,是一曲劳动美的颂歌。

哦!难以忘却远去的钟声…… 

    饲养室的故事

   “饲养室”这一名词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年青的一代几乎闻所未闻,更不谙“饲养室的故事”。

在农业生产队的岁月里,"饲养室"乃生产队的“要害”部位之一,因农耕时代男人是力量,牲口是财富。这里集中饲养着生产队所有牲口。可谓,农业生产的加油站、动力源,关乎全队的生产效益和经济命脉。

当年,全村各小队均有饲养室。我们队的饲养室,离知青点不远,拐弯即到,在一个土壕里,自然形成一个院落,通往邻村的一条小路紧挨饲养室,在我的记忆里,固定一位杨姓饲养员,那可不简单,绝对经验丰富。特别饲养员与牲口之间亲如“伙伴”,形影不离,骡马牛驴脾气、秉性,了如指掌,心中有数,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    

雪花飘舞的冬季。我常去的地方,便是饲养室,那里暖和,又能闲聊,使我对饲养室,有了颇为全面的熟知。臂如:铡草、喂养、垫土、起圈(清理牲口的粪便)等一整套的工序和要求,尤其是保障牲口有一个干燥、舒适的生活环境,饲养员要一年四季昼夜住在饲养室,确保按时喂养和安全,争取每头牲口皆有一个健壮的体格,或每年新添几头“牛娃”、“马犊”作为新生力量,或用来增加生产队的经济收入。
    饲养室是小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但凡队上组织大家政治学习或全体社员会,大多在此举行,一是地方宽敞;二是遮风挡雨;提前到场之人,不甘寂寞,也会情不自禁唱段秦腔,惹得大家欢声笑语;有时,队长点名由我为大家读报,那场面至今回味都好笑,我站在室内过道中间,左边是一排骡马槽,右边是一排黄牛槽,而听讲的男女社员,或蹲或站或躺在草料上,那杂乱无序
、随心所欲的场景,刻骨铭心;更有趣的是,当我扯着嗓音高声读报时,骡马的“喘息”声,黄牛的“哞哞”声,叫驴长长的“啊呃”声,混声一片,此起彼伏。心想,这哪儿是在读报,分明是听牲口嚎叫。

在那贫穷的村落,饲养室的牲口,多被社员视为掌上明珠,金贵的很。缘由简单,马、骡是站牲口,吃着麦秸拌麸子,生活上等。生产队的唯一一挂大车,骡驾辕,马拉梢,运粪拉活,赶集上店,红娶白丧,皆是马、骡同伴相携,给大伙儿出尽了力。几头黄牛更是任劳任怨,犁地、拉耙、碾场等苦力活,非牛莫属。

每年入冬后,隔一段时间,队长就会安排一些劳力,清理饲养室的牲口粪便,把它推到指定地点,我们称之为“粪堆”,整整一个冬季,不再动它。等到来年,春耕之前,那堆积如山的粪土,经多日发酵,一挖开就能看到热气升腾,牲口的粪便没了原本的草腥和臭味,用社员的话说“‘生粪’已成‘熟粪’”。农家肥的价值和效应则成倍增加。所以每年开春,生产队都会安排一些劳力敲碎粪块,打成粪土,然后再组织人力拉运到田地,滋润春播。

如今包产到户,大集体时的饲养室,早已不复存在。曾经饲养室里人欢马叫,还有那委婉动听的故事,仍脑际闪现,温润心田……

嘿!黄毛

   “插队那会儿,你最怕啥?”倘若有人问及此话,我会脱口而出:“狗”。

刚下乡,一天三晌下地劳作,少不了使用锨、撅、锄等农具,我们知青出工大多要从邻家借用,瞧,队长肩扛一把锄,我就跑到邻家借,一进头门刚喊:“借把锄。”话音未落,冷不丁窜出一条大黄狗,我还没还过神,狗就叼住了我的裤管,主人厉声断喝:“黄毛!”狗儿仰头看看主家,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松了口,我的神呀,吓得我呆若木鸡,浑身颤抖,多亏主家发现及时,要不然准会殃及腿。

那时,农村家家户户多半养狗,主要是看家护院。田间地头,难怪社员闲谝时,交流什么狼狗、笨狗、牧羊犬等养狗之道,我在一旁,毫无兴致,跟听天书一样。通过这件事,我见狗就恐惧,大门一卧,不敢近前;主人和狗在一起,我也会若即若离。要是再进谁家门,事先我必打听:“家里有狗吗?”,以防突然袭击。一次,大伙儿闲聊,有个社员告诉我,他家养的是笨狗,你不惹它,乖的很,顶多生人吼两声。旁边社员插道:“嗯,蔫驴踢死人。笨狗才咥愣活哩!”我一头雾水,队长开了腔:“别唬年轻人咧!”他一本正经对我说,狗是忠臣,也是朋友。今后,无论到谁家,不管是啥狗,脚步放缓,心态平和,不要惊慌,大大咧咧;由生混熟有个过程。言之有理,到底是队长。

打那以后,我学着与狗打交道。“黄毛”不是挺凶嘛,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时常到哪家串门,有意接近“黄毛”。有人还给我递方子,与狗交往,最好带点好吃的。那年月能有啥好吃的,大多是“锅沓沓”(方言:指包谷面蒸的发糕)或细杂粮混拌蒸的泛黄馍,锅盔、白馍一般待客才会有,前思后想,人吃啥,咱拿啥,目的是与狗套近乎。嗨!此招挺灵验,当“黄毛”怒目圆睁,呲牙咧嘴,冲我张牙舞爪时,赶紧扔出一块馍,“噌”叼到嘴里,大口吃了起来,似乎知道你对它好,次数多了,自然少了敌意,多了温情。看它贪吃美食的模样,我发现,“黄毛”金黄的长毛,油光发亮,肚下的毛发白,尾巴黄中透白。家境贫寒,狗也栖惶。靠墙角的麦秸垛洞,就是“窝”,一空盆便是“碗”。当听到主家呼唤“黄毛”时,它处的位置再远,也会快速跑到主家面前摇头摆尾,一副憨态可掬的乖巧,若看到给它盆里倒残羹剩饭,不管瞎好,可着劲猛咥。

与“黄毛”接触久咧,还真成了“朋友”。我喊声“嘿!黄毛”它会厮跟,两眼不再发怒,而是紧盯我的裤兜,估摸又该给吃的;闲来无事,我也会带它遛一圈,心想:别人“狗仗人势”,咱是“人仗狗势”;到后来,我用力甩出一只黄球鞋,它竟飞快地把鞋给你叼到脚下,那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和快乐,油然而生。

当年,我还见过“狗撵兔”的火爆场面,那是关中农村的传统风俗,也是农民难得的自娱自乐。农闲时节,有些喜欢“狗撵兔”的社员,不分老幼,不约而同,各自带上自家的“细狗”,一起去撵野兔,“战利品”或贴补家用,或改善伙食。   

“细狗”俗称细猎狗,它头小,脸尖,身体和四肢修长。正因这些特点,动作敏捷,善于奔跑,速度极快,可谓,野兔的天敌。

冬季田野,麦苗绿茵,犹如绿毡。田埂上,那些耐寒的花儿,迎风怒放。紫色的野菊花,淡黄的旋覆花,令人惊艳。冬季是最好的撵兔季节。田野里的麦苗是美食,最吸引野兔,它们在地里啃麦苗,晒暖阳,很容易暴露自己。因此,人们少则几人,多则十几人,有的手里拿着木棍,一边吆喝,一边挥舞,在旷野里撒开一张“天罗地网”,尘土飞扬,来回奔跑,发现野兔,在劫难逃。

如今,每当媒体披露有人节衣缩食,爱心一片收养流浪狗,总会引发种种非议,不知咋的?当年庄户人家与狗亲密无间、和谐相处的欢乐场景,不时浮现眼前,脑际萦回。狗是生灵,颇通人性,可贵之处,履行职责,绝对忠诚,不管富裕,还是贫穷!

那年,拉大耙

   麦收时节,队长安排我们知青到收割完的麦田拉大耙,这对我刚插队的知青来说,十分新鲜。

队长告诉我们,大耙是一种比普通搂草耙子大几倍的铁耙子,装一长杆,拴一套绳,用时,在刚收过的麦地间,肩上套绳,腋下操杆,弯腰弓背,闷头儿前行,直奔地面有麦草的地方来回转悠。拉大耙是爷们干的事,是个力气活儿。

我第一眼看到它,好家伙,尺寸比“猪八戒”抡的大耙还要大,条钢制成,钩儿锋利,掂在手中沉甸甸,足有20多斤重,需保持间距,扛在肩头才能行走。

烈日当头,我们全副武装,上着汗衫,下穿长裤,脖搭毛巾,脚蹬球鞋,肩扛大耙,走向田野。嗬!地里飘浮一层散落的麦秸,那可是来之不易的细粮啊!霎时,我才明白拉大耙的意义。可谓:“颗粒归仓”。

拉大耙要在半尺高的麦茬地来回奔走,你在田垄直行,他在麦地转圈,身后发出“刷刷”声响,很快麦秸就集聚成团,厚墩墩地攀附在大耙上。此时,用随身携带的木棍儿敲打大耙,麦草就会自然脱落,不大工夫麦田就会呈现坟茔似的山包。有意思的是,大耙面前,人再有骨气,也得弯腰屈膝,如同岸边纤夫一样,喘着大气,冒着大汗,在漫无边际的田地拼命地奔走。走得快,搂麦草就快,走得慢,上麦草就慢。这活儿,再强壮的男人也得耐住性子,掌控行走的速度和节奏 。用力过重,耙刺会扎进地里,特别吃力难行,毕竟拉大耙,不是犁地;用力过轻,大耙在麦茬的支撑下,东倒西歪,上窜下跳,弄不好会猛然弹起,刺伤脚后跟。因此,稳住拉杆、用力适度颇为关键。一晌下来,我的双腿被麦茬划出道道伤痕,隐隐作痛;后来,我干脆用细绳扎紧裤口,立马凑效。

一天晌午,在地里跑得正欢,我不小心被大耙刺中了脚后跟,鲜血直流,疼痛难忍,旁边的同伴赶紧给我包扎,正在这节骨眼,一位社员忽喊我的名字,说母亲来队上看我了,在知青院等候。那时,我们知青年龄虽小,大都懂事,即便在农村吃苦受累,回家见了父母,也总拣好的说,以免父母担心。偏不偏这个时候母亲来看我,真是“无巧不成书”。见到母亲,她看我一瘸一拐的样子,吃惊地问:“腿咋啦?”,我深谙瞒不住,傻傻一笑,还是谎称:“不要紧,麦茬扎破了脚”。母亲劝我跟她一块回城,我硬是没答应。在我的记忆里,插队四年零四个月,母亲来队,仅这一回,巧遇此事。至今回味,黯然神伤……

多年后,我曾在网上看到一位老知青写的小诗《拉大耙》,不妨照录于后:这是一个陈旧的名词/承载着农民的苦辣酸甜/我闭上自己双眼/搜寻那并不遥远的画面/那是三夏大忙/大地蒸笼一般/一个个拉耙的身影/在田野上往复循环/身后那硕大的铁耙/几乎把地皮犁翻/看那齐茬的麦田/还有散落的麦杆/不知过了多久/麦草终于把大耙挂满/只见那热气腾腾的身影/艰难地挺起腰杆/回头瞅一眼/再抹一把汗/看不出啊/是欣慰还是心酸/村里渐渐升起炊烟/扛着大耙直往家赶……

真的,这首草根诗篇,真情实感,实乃那年我拉大耙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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