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姚展雄

蛇是长虫，虎是大虫，鸟是飞虫，人是走虫。
   行走是人的生存本领，是人的生活姿态。
   正是直立行走，使原始人类从匍匐大地中站立起来，告别了茹毛饮血的远古洪荒，走向了刀耕火种的现代文明。
   社会在发展，人们行走的脚步亦在加快。
   当下报刊杂志上经常出现的一个词，叫“中国速度”。于是，有了“大跃进”，有了“大提速”，一不留神，大家“自动自发”，标榜让生活“跑起来”，提速、加速，乃至超速，快节奏、高效率似乎成了现代 人的生活方式，以至引发了严重的“动车事故”。
   痛定思痛，人们开始幡然悔悟：难道速度是衡量现代效益的最嘉指标吗？
   其实，古人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儒家讲“欲速则不达”，道家说“企者不立，跨者不行。”都在告戒我们要适可而止、量力而行。可惜，“百姓日用而不知”。
   王摩诘有诗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诗人随意而行，不知不觉，竟走到流水的尽头，看是无路可走了，索性坐下来，看那悠闲无心的云，在天边袅袅飘起。
   阿尔卑斯山谷中，有一条风景极佳的路，路旁竖立一标语牌，上写：“慢慢走，欣赏啊！”
   清代著名戏曲家、大文人李渔，在家乡浙江兰溪建了一座亭子，取名“且停亭”，并撰一楹联：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来者往者溪山清静且停停。
   这使我不由想起一则禅的故事：
 
   一个人在荒野行走，遇到了一只老虎。
   于是，他拼命逃跑，老虎却紧追不舍。
   他跑到一处悬崖绝壁之上，双手攀住一根野藤，让全身悬在半空中。
   他抬头张望，只见那只老虎向他怒吼，向下看去，又见另一只老虎正张着血盆大口蹲在低上。
   他心惊胆战，颤抖不已，生命系于一根野藤。
   那一刻，又有一只白鼠和一只黑鼠，正一点一点地啃噬着那条枯藤。
   猛回头，他看见身旁有一株鲜红的草莓，于是，他一手攀藤，一手去采草莓。
   他将草莓送入口中，赞叹道：“味道好美呀！”
 
   日益加快的生活节奏。马不停蹄的四处奔波，人们风尘仆仆，步履匆匆，只顾埋头赶路，而忘了停下脚步，歇下尘劳，坐看云卷云舒，静观花开花落，在“时间就是金钱，效益就是生命”的魔咒下，人们高歌猛进，奋勇向前，一路狂奔，国家的GDP成了世界第二，轿车销量成了世界第一，钱包鼓起了，物质丰富了，而幸福却并未如期而至，反而渐行渐远，以至在追逐物欲中迷失了自己，丧失了幸福。
   “山水花竹，无恒主人，得闲便是主人。”人生路漫漫，我们应该用一种悠闲从容的姿态，踏上旅程，不要只顾埋头赶路，累了就歇下来，坐看云起，静听鸟鸣，随手摘一颗路边的野草莓，慢慢走，欣赏啊！
且行且停，自观自在；一饮一啄，俯仰自得。人生才会多一份意趣，少一丝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