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纯,飞越尘世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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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纯,飞越尘世的精灵

2017-01-16 13:14:06  ·   57次点击

 

一个晴朗的冬日午后,我在办公室校正《旬阳文博》,门房小杜师傅送来一份快递。拆开包裹,一股淡淡的墨香和着古周原的气息,扑面而来,季纯的散文集——《一个人的舞蹈》,像一只凤凰翩翩飞来,栖在我的案头、我的掌心,闪着冬阳般温暖的光芒。
季纯是我的文友。我们同为陕西省首届职工文学网络征文大赛的获奖者,季纯是散文一等奖,我忝列小说一等奖。或许惺惺相惜,或许交流中彼此相似的文学感觉,或许彼此的坦诚、善良、快言快语,让未曾谋面的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我知道她是数学老师,她亦了解我博物馆人的身份。我们亦曾谋求一见,但终究未能。
彼时那刻,我手捧《一个人的舞蹈》,猜测着书名的意义。封面右下角,是一个穿着舞裙、舞鞋的女子,独自在月光下舞蹈。月光凄清、冰凉,越发显得舞者像英格兰荒原上的欧石楠一样孤独。这是季纯赋予《一个人的舞蹈》的意象吗?带着疑问我走进了季纯的文字世界。
《一个人的舞蹈》一书的结构、布局是精致的,看得出来,季纯动了一番心思。全书按时间顺序,分为“记忆的河流”、“追忆往昔似水的爱情”、“一个人的舞蹈”、“山水风物总关情”、“红尘烟雨”、“心灵短章”六辑,通过回忆,写童年,写亲情,写爱情,写友情,写山水风物,写成长过程中的生命感知。
六辑中,读了让我内心酸楚的是第一辑“记忆的河流”几个篇章。那小小的、聪敏的孩儿,对爱的渴望,对孤独的恐惧,让我的心就像被钝器击打一般疼痛。季纯在姐弟中排行第三,上有两个姐姐,后面是宝贝弟弟,注定她是被忽略的、缺乏爱与关注的一个,因而敏感的她,从小就对孤独有深刻感觉。
还是幼童的季纯,晚上一个人睡,母亲搂着比她小一岁的弟弟睡,“我扳扳她的肩头……我央求:‘妈!你转过来!’我央求十次母亲大约能转过来一两次……我就去搂家里的猫咪”。最需要母爱时,只能与猫咪亲热。季纯的苦痛我能体会。我在家里排行老大,不到三岁,母亲的怀抱再也没有我的位置,好在祖母每晚搂着我睡,弥补了我缺失的母爱,尽管如此,我还是渴望母爱。记得六岁那年,我出水痘,医生说不能见人,不能到外面去。于是,我每天躺在床上,看见最多的是祖母慈爱的脸。有一天傍晚,收工后的母亲到床前看我。或许生病的我让母亲动了怜惜之心,母亲将我包裹严实,背着我在街上和邻居闲话。四年没有与母亲肌肤相亲,四年后伏在母亲背上,闻到母亲的体味儿,我幸福得哭了。我怕被人看见我的泪,便将头抵在母亲背上,掩饰自己的情绪……
在季纯的潜意识里,她希望构建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遥远的小房子》开头段写道:“对面山崖上长了一间小房子,离地高高的,很神秘的样子……我渴望住在里面,只我一个人,至于现在正在吃食的这头猪就不要跟着去了,猫咪可以去,再带上我的狗狗虎虎。我要生三到四个小娃娃,她们会围在我的身边叫妈妈。名字我都想好了,老大叫迪迪,老二叫巴巴,老三叫嘟嘟,老四叫唔唔。至于小娃娃是怎么来的,这个我不清楚,因为我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娃娃……”这段叙述文字很吸引人,六岁小女孩寻找精神归宿的悲凉,直抵我心底,触动我近乎麻木的神经,唤醒我灵魂深处的疼痛,我禁不住潸然落泪。童年的季纯,对痛苦的感觉多么敏锐!
然而,季纯成长中的疼痛虽然写得深刻,却并不令人绝望。在《一个人的舞蹈》中,季纯写道:“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披着星光走向苍茫大地,望见月亮的脸,高高地悬在夜空,明净而清凉……”“四周是树的影子……它的枝丫在月光下泛着冷峻的光芒……像一个孤独的人伸向天空的手臂。”于是,孤独的“我”,每天夜晚,一个人在清冷的月光下,在苍茫大地上舞蹈。“旋转的脚步永不停歇”,“我听到那些活的气流在我的指尖颤动,我的手臂便像水草一样在空中灵活摆动……”这些句子记录了“我”舞蹈时最真切的感觉,即渗入脏腑的孤独和对生命炽热的爱。读这些句子,感觉就像寒夜里饮下一杯陈年老酒,内心的寒气散去大半。
于是,掩卷沉思,我为此前自己的望文生义感到惭愧。《一个人的舞蹈》,不仅仅写成长中的疼痛,也有对超越俗世的圣洁的精神世界的寻觅、坚守。因此,弥漫全书的,不仅是苍凉、寂寞,还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还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迈。
爱,历来是文人墨客写作的主旋律,季纯也不例外地写了生命旅途上遭遇的那些爱情。今天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物化了的时代,亦是快餐化时代,人对爱情的认知标准是物质的,亦是快捷的。因此,季纯在第二辑中写的爱情,因为纯净、美丽,尤显珍贵。《追忆往昔似水的爱情》、《梦寻阿季》、《为我点歌的人》、《站在我窗前的人》、,写出少年男女朦胧、羞涩、唯美的爱的感觉,期盼而克制的心理矛盾。“天正蓝,蔷薇花开得正好,小鸟儿在唱歌”,“你说话时眸子柔柔地望了我……小小的我就站在你宽阔的肩膀下,阳光在你脸上和那黑色的微卷的头发上跳舞。我听到了你的呼吸声,我亦听到了我的呼吸声……”,“内心也有了些许期盼。期盼有人轻叩我的门扉……”,“我内心的波澜要给我的书籍,而不是他”,多么细腻、动人的描述,多么唯美、经典的爱情场景,读来唇齿留香,如饮紫阳毛尖茶。《婚礼》、《半夏时光》、《住在平房的日子》,写的是季纯的爱情、婚姻生活,“没有敲锣打鼓鞭炮齐鸣,没有身披婚纱手戴结婚戒指……把一生的幸福就这样无怨无悔地交给另一个人。”“车子、房子、票子”遁去,唯有心心相印的爱情。这种超凡脱俗得近乎原始的爱情,在今天依然闪烁动人的光彩,令人向往、敬仰。
季纯是诗人,因此,《一个人的舞蹈》,无论叙事,还是抒情,语言很美,既质朴又清丽,既飘逸又灵动。在《花开的声音》中,季纯写雪中梅的声音,“这是一种什么声音?有直面严寒痛苦挣扎的声音,有孤独哀伤流泪的声音,有怒放早春微笑的声音……”在这段中,设问、拟人、比喻、排比等修辞手法的运用,使得语言极为生动,有很强的表现力。阅读至此,我有瞬间的疑惑,这是一位数学老师写的吗?
“她的手上,一只蓝色的鸟窝从她的手指头缝隙长了出来,很小,但很清晰,细细观察,还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她的夜比她的白天更亮更明媚。没有人在乎她的夜,在夜里,她又一次张开双臂,腾空而起,就这样孤独地飞过河流,飞过山川……”这是《飞过山川》中的抒情句子,诗人气质和情感色彩的渗入,堪称情感激扬,满目飞彩,生动地抒写了季纯挣脱现实压迫,寻找精神园地的内心世界。
这样直击心灵的诗意语言,在《一个人的舞蹈》中比比皆是,比如“在这寂静的夜,思念也会长出白发,思念只是爱情,爱上的也只是爱情……”,比如“时间的荒草在秋天长满,覆盖了曾经的美好”,比如“见或不见,爱或不爱,已经不能在心里激起浪花,只有这朵洁净的莲花安静地开着”,比如“风会吹走好多的东西,思念、渴望,一切都会随风化去,岁月即是最无情的,它比风更无情”,这些形象、生动的句子,让无色无味无形的情绪变得可感可闻可触。
近一年的隔空交流,我能感觉到,季纯是一个真诚、纯净、清秀、聪慧的女子,亦是胸襟开阔的豁达女子。她爱说爱笑,爱山爱水。每次与她电话,我都感觉很温暖很舒适。能以她为师,与她做朋友,我深以为幸。
古周原大地是一片文学沃土,那里名家辈出。浸染其中,季纯早已是宝鸡文坛实力派女作家。尽管如此,我还是由衷祝愿季纯的文学道路越走越宽阔,早日成为陕西文坛乃至中国文坛的实力派女作家。
                                                       
                                                            安康旬阳 梁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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